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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池清霁还不知道这个出事,指的是什么事,直到后来被妈妈带到公安局,看着被一块白布盖着的爸爸,耳朵‘嗡’地拉长一声鸣叫,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听不清楚面前的妈妈在说什么了。
男友失联,父亲自杀,池清霁以为那就是天塌地陷,但后来现实告诉她,那只不过是开始。
“我爸死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群正义使者翻出了当年的旧账,说我爸是因为对女学生性骚扰,爱而不得最后寻了短见,找到我家里来,说我们活该,他就是该死。”
“你知道大晚上睡到一半被人从窗外丢石头把玻璃砸碎是什么感觉吗,我第一次那么庆幸,也那么痛恨自己是个聋子,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有我妈会大半夜被吵醒,她短短两天时间就被折腾到神经衰弱,看见一个墙上的影子都会被吓一激灵,还要安慰我说她没事。”
眼看原来的家已经住不下去,池清霁只能连夜带着妈妈逃往麓城。
她们走得匆忙,有太多太多东西来不及带走,窗台的绿萝吊兰,院子里的月季三角梅,她的秋千,还有那棵陪着她长大的石榴。
走的那天,她拖着行李箱,在院子门口站了很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背叛的叛徒。
“我那时候多希望你在啊,多希望你能站出来保护我。”
“所以我真的恨过你,我以前有多爱你那个时候就有多恨你,我恨你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不在我身边,我恨你为什么告诉全世界你要去留学却唯独把我蒙在鼓里。”
“这不是爱,这只是你的自以为是,是你的自尊自大,是你的自我感动——”
池清霁最近确实唱了太多歌,透支了太多,以至于扬起声调的那一瞬,并不是尖锐,而是沙哑。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池清霁想起以前种种委屈,眼眶周围浮起一点红,声线中却没有半点哭腔,依旧口齿清晰而锐利。
直到最后一句话轻如砂砾坠地,也斩钉截铁毫不留情地给眼前的男人宣判了死刑。
她说完便直接转身进了卧室,‘嘭’地一声将门关上,成为了今天晚上的绝响。
宋薄言在原地呆站了许久,久到窗外再不见一丝光亮,才仿佛石头一般逐渐苏醒。
房间里,池清霁已经入睡,四处都是昏暗,只留床上一个人影的轮廓。
宋薄言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见池清霁背对卧室门而躺,依旧执拗地凑上前,从背后拥住她的腰,以双唇抵住她的颈。
比起当年媒体草草报导的大学教授跳楼自杀,几天不到就再在这快节奏的城市中找不到半点痕迹,背后的人才是被划出一个永远也不会痊愈的伤口。
不管什么时候去揭开那一层痂壳,痂壳之下永远都不会是长好的肉,有的只有残忍至极的鲜血淋漓。
宋薄言没办法想象当时池清霁离开庆城的那个夜晚是怎样的心情,也没办法得知她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