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骑兵们根本无法对敌人的进攻形成有效的反击。
而进攻中的步兵则一面往复地向自己的前方挥动着木枪一面小步前进着,他们通过感觉身边的战友地存在来保持着基本的阵线。只有那些倒下的战马和在地上打滚的敌人才能给他们造成一定威胁。掉转长枪去刺下面根本来不及。他们本能地反应便是高抬腿重落步,将那些在泥水中滚动着试图爬起来的敌军踩到吐血。
第一排步兵转眼间便从西到东将整个骑兵纵队犁了一遍。
就在那些落地敌军呻吟着努力准备爬起身的时候,第二排的延州军上来了。
二十几杆长枪每次落下,都会传出几声惨呼,几乎每一杆木枪都不会落空,木枪的主人们也根本就无从分辨他们刺中地究竟是活人还是死人。
那些不幸在刚才受到敌人的攻击倒地的延州兵此刻只要还有几分力气便拼命的地向着东方滚动爬行。他们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不至于死在自己人地枪杆之下。
又是一个闪电划破苍穹……
拓跋光远脸色发白地盯着已经乱成了一团的后队方向。
他看不见后队厮杀的状况,他只能够听到一声又一声惨烈的嚎叫,还有那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断过的战马嘶鸣。那些乱跑的战马有几匹发了疯一般向前队冲过来,几乎将整个行军队列冲散。听着周围的骑兵们呼喝着控制马匹,拓跋光远心中飞快地计较着。
此刻最有效的对策便是命令骑兵散开展开作战队形,但是那是通常状况下的逻辑。
此刻党项人最大的敌人并不是那不知道有多少人的延州兵,而是这该死的夜色和受到诅咒的天气。在目前这种状况下无论是己方还是敌军都无法举火,也就无法准确判断敌军的人数和位置。理论上讲仅仅从声音上判断敌人现在应该正在全力攻击自己的后队。但是至于敌军的兵力情况如何,却根本无从知晓。拓跋光远并不太担心正在发起攻击的敌军,他相信只要前军摆出作战队形反压回去,即使依然什么都看不见。胜负也仍然在两可之间。
但是他担心的是,敌人在战场的某个位置上是否保留有预备队?
混战最难的就是指挥员完全无法看清楚战场态势,也就无从判断敌情,这种情况就如同两个武艺很高的对手用小孩子打架一样的单纯笨拙的招式相互对殴,没有任何战略战术可言,这种战斗也基本上不可能打出名将。
凌普在山坡上,面临的局面和拓跋光远差不多。
他很想将自己的部队投入战斗,但是却不知道该将部队向那个方向上投入。
他只能将部队滞留在山坡上。等待下一次闪电划过地瞬间。
他相信自己站的位置很好,下一次闪电划过的时候,应该能够把眼前的敌情看个大概。
“停下——全体都有——停止……”
沈宸的声音在战场上响了起来,前营的士兵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地动作,深夜当中看不到人,也听不出声音。但是听习惯了“全体都有”这四个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选择
—党项人就是再聪明,恐怕此刻也还没有人知道“全四个字究竟是啥含义。
沈宸咬着牙,一面喘息着一面静静聆听着,听了半晌,除了周围的喘息声和远处战马喷鼻四蹄蹈地的声响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
沈宸的腿上挂了一刀,此刻正在流血。黑暗当中,这位指挥参军也不知道究竟伤有多种。不过此时他所忧心的无疑并不是这个。
远处有马的声音,却没有无数只马蹄快速连续敲打地面地声音,敌人应该还没有逃跑,眼下最紧要的问题是理顺己方的建制。自己的士兵停止动作这么长时间,战场上没有任何动静,说明此刻周围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了……
“传下去,等下一次打闪,各伍伍长收拢队伍……”他低声对着自己周围的士兵说道。
一片嗡嗡的说话声响起,士兵们纷纷开始向自己身边的人传起话来。
战场上再次静了下来……
大雨继续如注般下着。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等待下一次闪电划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