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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虽有盛名,却也是靠香油钱支持的。且大周朝素有子女儿媳为已故的长辈净身念佛的习俗,各大寺庙也多备有清净院落,以供女眷住宿。
主持双手合十,念了声佛,算是应了,林浣这才上前,隔着幕离,福了福身,拜谢了。便有小沙弥引领着进了后院。
院落并不大,四合抱居,两边各几间厢房,虽小了些,但林浣是前来诵经祈福,哪里能有那么多讲究,不过也只带了青琼一人,另遣了林槐在外面打点。这般也便足够了。且房舍必是天天打扫,干净整洁,林浣点头表示满意。又自青琼手里接过贾敏亲手绣的经文递给那沙弥,“这本是给父母准备的,欲先在佛前沾七七四十九日香火,还烦劳小师傅安排,好生供奉佛前,此间每日里我必去诵一遍经的。”
贵人家里这般请托寺庙的事情不少,小沙弥见得多了,也知晓该如何做,双手托了,应声出去。
“姑娘可要先做歇息,奴婢这就去打水。”
林浣摇了摇头,将头上戴着的幕离取下,露出了那双明亮如黑瞿石般的眼睛,“咱们先且在院里逛逛,终究要在这里住上好些时日,总得熟悉了。林槐既已与主持商定好了,此处必然主持也交代清理过了的,不会有人来,咱们也不需担心。”
青琼点头应了,选了右手边第一间厢房,将随身衣物放置妥当,这才转出来。小院不大,前后不过二三十步,林浣走的很慢很慢,每一步都似是费了极大的努力,一间间推开房门,每间房舍都是一样的布局,并无异处。林浣转头前后望了望,小院前面是一处月亮门,通向寺庙,后面一堵朱墙,只在墙角杂草丛中
隐着一个狗洞。
两边厢房对立而设,中央是空旷的庭院。庭院里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常青树。树荫之下是大理岩石的桌椅。
林浣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进,手指拂过大理岩石的桌面,触手冰凉。林浣突然间想到了许薇,当初她是不是也带着这样的心境,矛盾,不安,却又倔强坚持?
正遐思间,突而从大理石凳后窜出一团,毛茸茸地绕过林浣的衣角,一把扯上林浣的脚踝,林浣不查,唬了一大跳,登时摔在地上。
☆、20第二十章阿吉
林浣定睛儿瞧去,头部圆形如同苹果,薄而大的耳朵直立着,漂亮的眼珠子水汪汪地瞧着你,毛发雪白柔顺,竟是一只长毛的吉娃娃。
林浣眼前一亮,喜上心来。青琼欲要上前去扶,林浣挥手拒了,蹲着身子,小心地去逗弄那吉娃娃,吉娃娃也不畏生,见林浣伸出手来,略围绕着踱了两步,想是察觉林浣没有恶意,便歪着脑袋上去舔林浣的手掌。
湿湿痒痒的,逗得林浣咯咯直笑。一时欢喜,便抱了在怀里,又嘱咐青琼,“你去弄些温水来,好好给阿吉洗个澡,把咱们阿吉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青琼侧头:“阿吉?”
林浣笑着将吉娃娃举起,抖了两下,道:“阿吉,以后你便叫阿吉了好不好?”
吉娃娃也有些灵性,仿佛听得懂林浣在说些什么一样,哼了两声。林浣越发高兴,将阿吉捧在怀里回了屋。
寒山寺的主持极为妥善,小院偏静,除每日里送斋饭的小沙弥,鲜有人来。林浣着了素色的衣裙,发髻只以一根茉莉花样的白玉簪子松松挽起。每日晨起便在厢房内念一段时辰的地藏菩萨本愿经。下午抄袭经文。晚间睡前总要逗弄一番阿吉。生活倒颇为规律。
寒山寺傍山而建,小院后边儿便是空旷的后山,山上有一口巨大的石钟,每天晚上,山风呼啸,灌进石钟里头,总能听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的声响。
初时林浣并不太习惯,总要半天才睡得着,后来,也渐渐好了。
这日,林浣做完了早课,打开门伸了伸懒腰,虽是夏日,山间清晨的阳光却并不刺眼,柔和地铺洒下来,温润的暖意配着山间吹拂而来的凉爽清风,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经了十来日的相处,阿吉也清楚了林浣的作息,见得林浣推门出来,便知其晨课已完,一溜秋蹿进林浣怀里。
林浣笑着点了点阿吉的鼻子,阿吉乖觉地在林浣胸前蹭了蹭,小爪子挥舞着,上头依稀可见一丝血痕。
林浣吓了一跳,忙抱了阿吉好一番查看,好在,伤口只在右前脚脚踝处,不大,也不深,林浣这才放心,对着阿吉哼了哼鼻,气道:“叫你不要乱跑,你不听,现下伤着了,到知道来撒娇。”
阿吉的尾巴摇了摇,圆圆的脑袋在林浣脚边蹭了蹭,眼神无辜又委屈。林浣心头一软,无奈地又将他抱
了起来。
正巧小沙弥过来送早食,林浣微微福了福身,“多谢小师傅了。只是,还有一事要劳烦小师傅。”
小沙弥念了声佛偈,“女施主请说。”
林浣回头瞧了瞧阿吉,歉意道:“阿吉受了些伤,只怕有些吃食不能食用。不知小师傅可否此后每日另送一份过来,略多备一些。别看这小家伙身量小,最近食量倒是挺大。”
小沙弥抬头瞧了瞧林浣如珠似宝一般抱在怀里的阿吉,心头感叹一番,果真是大户人家的小猫小狗比寻常人家的公子姑娘还要金贵,双手合十应了,林浣又再拜谢了一回,道:“不知寺里头可有好一些的伤药,阿吉受了伤,我们此趟出门又是为了祈福,不曾带着这些。”
小沙弥道了有,不过一会便又送了伤药过来。
林浣细心地为阿吉涂上,只一时也不见好。药是好药,只也非是灵丹,哪里有那般立竿见影的效果?林浣却免不了担心,青琼劝慰了几句,林浣总是心急,又遣了青琼道:“你去外头寻林槐,让他下一趟山,去城里的药华堂将最好的金疮药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