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栈道的尽头,面前是浩渺无垠的白茫茫海面,两翼伸展出去是比岸而居的高楼大厦。他有很久没有见过大海,津巴布韦是内陆国家。
在迎面而来的海风里他忽然开口问。
“你不回中国,宁可留在那边盘弄那点小破生意,是不是因为在这里便不能堂而皇之无耻下流地跟亲哥哥苟且?”
阮成锋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之后笑道:“主要是你比较要脸。”
阮成杰嗤笑一声。
两三只水鸟掠过前方,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
过了会儿阮成杰的声音才又响起来。
“我没有说我愿意。”
“嗯。”
“你果然不是做生意的料,投入巨大,回报寥寥,傻子才会干这事。”
“嗯。”
“我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你。”
“嗯。”
阮成杰到底沉默了,在鼓荡的海风中他侧过脸去看阮成锋,那人面孔英俊嚣张,嘴角挂笑,看过来的眼神春风和煦。在长时间的注视之后,阮成锋唇角的笑意越发往深了去,他说。
“我等得起。”
第19章
来时匆匆,去也匆匆,兄弟二人很快就踏上了返回非洲的归途。阮云庭非常忙,没空去送他们,只在临登机之前给阮成锋打了个电话,语气里有点神秘。
“我给你俩准备了一个奢侈的惊喜。”
“什么?”
“下飞机就知道了。”
“你给你哥我用黄金铺了条跑道?”
“醒醒。”
那头毫不客气地挂掉了电话,阮成锋揉了揉鼻尖,咕哝了句“小葛朗台”,收起手机去看身侧合眼假寐的阮成杰。
候机厅里人来人往,这不是尊享特殊礼遇的贵宾厅,只是普通舱位客人的登机口外而已。阮成杰鼻梁上架着一副硕大无比的墨镜,遮住了几乎半张脸。他唇角线条绷得很紧,眉头也微蹙。看起来不开心,这前往机场以及过安检的一路上对着阮成锋一言未发。
但是买不到头等舱的票,这也怪不得阮成锋,因为原本定下的行程推迟了两天,改签之后的这一趟飞机已经超售了,能够放他们及时返回就是造化。
推迟行程是因为阮成杰临时起意要去拜祭父母,逢暴雨,他们在困在山里了两天。故而阮成杰对后面发生的这些糟心事也无话可说。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摆脸色,想他堂堂华瑞前总裁,身家市值一度号称财富榜首位。什么时候坐过经济舱?!又是什么时候需要跟这些虾虾蟹蟹一起等着机场广播的通知?!阮成杰沉默冰冷的墨镜之下,酝酿的是几欲破体而出的强烈怨怒。只是他暂时还不想因为这区区舱位之争去跟阮成锋翻脸,完全是自失身份!
终于等到登机通知,阮成杰身侧一群人哗啦啦冲去排队,他纹丝未动。阮成锋去买了点什么回来,这时冲着他伸出手去,语气很温柔。
“哥。”
阮成杰没理他。
阮成锋弯腰去抓住了他的手,甚至压进了他指缝里去。以这样一个亲昵又冒犯的十指交扣姿势,要拉他起来。
阮成杰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整个人一惊,随即猛地甩开了阮成锋的手。而后者弯身探来的这角度,恰对上他那副隔绝视线的墨镜。阮成锋微笑道。
“乖,我们回去了。”
阮成杰藏在墨镜之后的眼睛一瞬间眯了起来。他仍然做不到心平气和地对阮成锋,与这人时刻针锋相对的架势像是写在了骨子里,他会在许多时候沉沦在阮成锋所给予的排山倒海深情里头浮不出来,又会在另一些时候想要掐死他捅死他弄死他,一刀断喉。阮成杰冷静思考过,他知道自己有病,阮成锋是硬生生插进了他生命里的一把刃尖舐蜜的刀,而他无力也无能去将它彻底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