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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第一天,君见微就把自己和安靖一起收集来的衣服用物流寄去了福利院,若不是君见微提醒,他都要忘了此事。后来两人还一起去了当地的福利院,去看了福利院里的老人、孤儿和残疾人。
小县城的福利院的条件算不上好,建筑楼像个老旧小区,电线乱搭,墙体上是斑驳的,连牌匾都发了黑。进去以后看到好几个老人大热天穿着厚厚的棉袄铺着毯子坐在轮椅上在走廊里或院子里发呆,有两只苍蝇停留在一个老人的头发上和肩膀上老人都没反应,安靖帮忙上前驱赶走了,在凑近的同时他闻到老人身上的老人臭,不像他家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样身上是肥皂味或雅霜味。
在相关行政工作人员那里登记完毕后,除了打听到自己捡的小女婴在婴儿安全房,还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君见微之前捐了二十万元帮助建设这个专门的婴儿安全房和完善相关设施。
他听到这件事和这个惊人数额时震惊得看着君见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君见微从来也没与他提过。
但做出这事,又确实是君见微的风格。
君见微平时吃穿用度都很低调,讲究却从不张扬显耀,每次捐款活动时,他也总是随大众捐个十块二十的,可是凡是因同校老师或同学重病而发起的募捐,他事后又会私下找老师再捐上一笔大的。
君见微是个好孩子,这话在妈妈嘴里来回说了上千上万遍。安靖也再认同不过。
说起低调花大钱,安靖不禁又想起君见微的一件趣事来。君见微从小就主意大,初三有次上晚自习,有老师从走廊上经过时突然注意到他们班的灯光比别的班里的莫名要亮一些,观察了好几遍后才确定自己的想法,问了出来。遂有好事的老师第二天特意查了一下他们班和隔壁班的灯管,结果发现他们班的灯管全换了,跟别的班的都不一样。
最后要追查的时候,君见微自己主动跑去办公室“投案自首”说是自己花钱找人换的。而且是从初一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事情一直到初三要上晚自习,灯光对比比白天明显了才暴露出来。
班主任当时又好气又好笑,但是正如君见微所说,教室里的灯管确实和大多数学校一样,平均照度值和均匀度达不到国家标准要求,会给学生的注意力和视力带来影响。
君见微自己掏钱换了,又无奈,也无可指摘。
这件事因为暴露出来也有损学校颜面,做了低调处理,不了了之,没多少人知道。
安靖却知道,从小学起,君见微就有过私自找人换灯管的行径,像选用自家的台灯一样讲究,真正做到了“把学校当成自己家”。
“你发什么笑呢?又开小差。写完没有?”
君见微的声音把安靖的魂从回忆中唤回来,他浑身一怔,有些尴尬地看向站在房间门口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君见微。
记忆里当初粉雕细琢的孩童少年已经成长为现在眼前这个高挑俊美、令人心动的半大青年,连声音都由竖琴的清澈灵动,增添了大提琴般的低沉温柔。
“还没,正想着呢,”安靖心虚道。
发呆还是真的在思考,君见微根本一眼识破,对安靖说的谎翻了个白眼,走近看了眼他的作业进度。安靖吓得脸都白了,又是羞愧得脸白变红,拿手一边遮,急忙道:“很快的,很快的。”
“心神不定的。那个叫万成翼的外校生跟你说了什么?”君见微皱起眉,用手按了下安靖的腰,“坐直。”
“没有啦,”安靖扭了扭有些发痒的腰,直起了背。
他不可能把万成翼的遭遇说出来,那事的根本问题就源于万成翼是个gay,君见微本来一个直男就对自己喜欢他的事已经给出了极限的忍耐度,再跟君见微说自己身边还结交了另一个gay,无法想象君见微会怎么想。到时候就不止是说什么“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入涅,与之俱黑”了。
“就随便聊了点他高考和放假的事,唉,他算是解脱了,有将近三个月的假可以玩,还没作业,”安靖语带羡慕地道。
“明年你也会有的,现在先好好把今年的作业完成,”君见微突然想起一事,道,“八月十三日零点会有英仙座的流星雨。你要去看吗?到时候可以在我家房顶用天文望远镜看,不过看新闻说要熬夜到半夜零点四十的样子才会有。”
安靖惊喜:“真的?我要去!我要去!”
“到时候我叫你,赶紧做作业吧,”君见微伸手似惩罚性地捏了捏安靖耳朵软软的下耳垂,然后走到书架旁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本初中时他送安靖的《月亮与六便士》,拉开椅子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看。
安靖红了脸,揉了揉有点发烫的耳朵,把心思重新投注于眼前的作业中,再没有出过小差。
越努力,越幸运
暑假之后,高二的学生们升入了高三,高中的所有知识点已经全部在高二学习结束,接下来就是进入紧锣密鼓的一轮复习。
距离高考还有短短9个月的时间,黑板的左上角也划出了一块区域,上书距离高考倒计时的天数。这个以2开头的三位数一天天消减下去,有一天,它会变成以1开头的三位数,然后变成二位数,最后是一位数。
时间仿佛长了翅膀一般,飞得又快又决绝,绝不肯缓下过脚步。
安靖从前一直以为,被称作为地狱的高三是老师家长多方施加作业与压力,然而真正自己成为高三生的时候才发现,庞大的压力从来都是自己内生的,所有人都在比赛倒计时中朝着终点奔跑,没有人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