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妈妈一副受了打击的表情,“这样啊……”
世纭无奈地抿了抿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于是随便找个借口,就溜去客厅看电视了。
妈妈本来叫她一起住在外婆家,她微笑着拒绝,像是已经无法再强迫自己融入他们。看着妈妈略带失望的脸,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答应一定多回家吃饭。
妈妈送她出门,楼下有很多大人带着小孩在放烟花,她想起小时候她和世纷也常常跟在大人们身后,兴奋地手舞足蹈,只为了看一看那些瞬间绽放的光亮。仔细想想,跟泰晤士河畔的跨年烟花汇演比起来,真是差太远了,但她仍然不由自主地怀念着那个时候。
哦,跟石树辰不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怀念的,并不是那时的无忧无虑,而是陪她一起看烟花的人。爸爸、妈妈、世纷还有她,转眼之间,已经物是人非。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车里,看着街上的人们,忽又觉得孤单。
她忽然想起一个人,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喂?”跟世纭预想的不同,电话那头的蒋柏烈带着兴奋的口吻接起电话,周围的声音有点嘈杂。
“嗯……”她戴上蓝牙耳机,在绿灯开始闪烁的时候加速冲过路口,“我还以为你会很可怜地一个人过年,所以想说打个电话给你。”
“怎么可能,”他大笑,“想跟我一起过年的人,从外滩排到徐家汇。”
“……好吧,那就祝你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
挂上电话,她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连身在异乡的蒋柏烈也不孤单,反而她这个回到故乡的人却像是跌进了寂寞的陷阱,怎么都爬不出来。
车子开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特地停下来,抬头望了望,顶楼的灯是暗的,子默和项屿都还没有回来吗?可是开到车库门口,她笑起来,因为一部黑色越野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下来,像是绅士地在等她进去。
她当仁不让地开进去,停好车下来的时候,子默、项屿还有项峰从越野车里搬了许多吃的东西出来,叽叽喳喳地讨论哪种鱼干片比较好吃。
“袁世纭,”项屿一脸风&骚地跟她眨了眨眼睛,看样子是已经喝了不少,“要不要一起来?”
她假装认真地考虑了几秒,然后笑着点头。
“今天年纪最大的要发压岁钱哦。”项屿说。
“同意!”子默跟着起哄。
“嗯……事情是这样的,”项峰腾出一只手捂着脸,镇静地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稿没发,各位,我先走一步。”
子默和项屿当然不肯放过他,两人一字排开捧着大箱子站在他面前,笑嘻嘻地,像极了在讨压岁钱的无赖小孩。
世纭过去帮忙拿酒,他们走进电梯,项峰还是假装随时要走的样子,子默和项屿的笑脸很灿烂,她看向跳跃着数字的电子屏幕,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不属于外婆家温暖的年夜饭,不属于像蒋柏烈那样异乡客的狂欢,不属于子默、项屿以及项峰的老友聚会……
她不属于这里,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属于任何地方。
也许,她只属于一个……寂寞的星球。
电梯门打开,项屿冲出去开门,这是世纭第一次来到项屿的公寓,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竟然比她和子默的房子看上去要干净整洁得多。
项屿让她自己去厨房找酒杯,她翻箱倒柜地,却怎么也找不到。
“在这里。”项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然后他打开冰箱上的排柜,从里面拿出四个杯子放在台上。
世纭点头表示感谢,打开水槽的龙头洗了起来。
“是不是很意外?我这个弟弟怎么说呢……其实有点表里不一,事实上很少有人相信他是个有洁癖的人。”项峰靠在冰箱上,声音很温暖。
“洁癖?”她一边洗,一边转头看着他,“你是指哪方面?”
“好吧,”项峰投降地举了举双手,轻声说,“我承认关于女人的这方面除外,因为我也不太搞得懂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世纭伸着脖子看了看客厅里的子默,她和项屿正兴奋地拆开各种零食的包装,就像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