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贾宝玉竟与妙玉不约而同地早早起身。
经过昨夜那场纵情的狂欢之后,两人今日的气质已然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巨大转变。
起床后的贾宝玉与妙玉迅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全然不顾身旁丫鬟们的苦苦阻拦,毅然决然地径直闯入了停放王夫人灵柩之处。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地望着他们二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
贾宝玉对周围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的心思全然放在眼前这具冰冷的棺椁之上。
就连平日里八面玲珑、能说会道的王熙凤走上前来,试图拉住贾宝玉好言相劝一番,也被他毫不留情地甩手挣脱开去。
只见贾宝玉和妙玉并肩缓缓走近那口棺材,他们的步伐坚定而又沉稳,丝毫不像旁人所期望的那般,会扑倒在棺前痛哭流涕、呼天抢地。
相反,他俩只是静静地在棺材旁席地而坐,然后双双将双手合十,嘴唇轻动,口中念念有词起来。
只听贾宝玉轻声说道:“母亲啊,您与我有着十余载的深厚母子情谊。
可如今,这份情分竟已走到了尽头……然而,即便如此,既然上天让我们今生结下这段缘分,成为母子,那我定会在来世为您护佑周全,以此来圆满我们之间的这份情感。
愿您能够舍弃此世所有的执着与怨念,轻轻松松地随着风儿飘向远方……待我在此生受尽磨难,赎清所有罪过之后,便会归来迎接您。
到那时,祈愿您在下一世能够成为一个安安稳稳、衣食无忧的富家之人。”
话毕,贾宝玉和妙玉便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默诵起往生咒来。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中,世间万物皆已消失不见,唯有那往生咒的经文在心中回荡。
贾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瞬间传遍全身,就连每一根汗毛也仿佛感受到了那股冷意一般,根根竖起。
就在方才,贾宝玉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却如同凌厉的寒风,直吹得他心底凉,整个人犹如坠入了万丈冰窖之中。
此刻的贾赦,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甚至连牙关都开始上下打架,咯咯作响。他艰难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目光缓缓扫过周围的众人。
当现其他人均未像自己这般失态时,心中那颗悬起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原处。
但此地显然已不宜久留,贾赦暗自思忖道:“必须暂且与贾宝玉保持距离,以免再生事端。”
想到此处,他脚下不由自主地挪动着步子,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另一边,贾政原本就因贾宝玉的所作所为气得七窍生烟,此时更是面色铁青,双眼圆睁,嘴巴歪斜到一边,眼角也跟着抽搐起来。
只见他扬起手臂,作势就要挥手命令身旁的小厮将这个逆子强行拖拽出去。
周围的人们见状,急忙纷纷涌上前来劝解。
有人压低声音说道:“老爷息怒啊,如今这宝玉尚处于魔怔状态,切莫再去激怒于他。
只要他不再胡言乱语、肆意妄为,便先这样放过他吧!”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贾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