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如昨夜一样,林如海从背后环住她,问。
他身上还带着浴后的湿气,皂角清新的味道扑满江洛周身。
“什么都没想”江洛回头,对他笑,“你让我给孩子取个乳名,我也没想。”
“不是让,”林如海也坐上榻,把她整个抱在怀里,为自己声明,“是请。请太太取名。”
“总归没想。”江洛笑,“想不出来。”
“那就慢慢想,”林如海也笑,“日子还长着”
他转开脸。
江洛也转开脸。
她着玻璃窗,对自己在窗上的倒影微笑。
“你昨夜没睡吧。”她轻声问。
“嗯。”林如海喉结滚动,“没睡。”
他说“睡不着。”
“你身体困了。”江洛摸他略略发烫的颈下,“你睡一会吧。”
不急。她想。她可以等。她有耐心。
她又问“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先让他们上饭”
这个时间,他会不会是没吃午饭,紧急忙完工作,直接赶回家的
林如海没回答。
他转回来,稍稍松开她,着她的脸、她的眼睛,笑问“太太太太,你心里就不恨我、不怨我吗”
昨夜听着她的呼吸,他反顾自视许久。
他否认不了,是他是一直在忽视她的恐惧。是“不敢深想”,更是,“不愿深想”。
她也一直都着他,清了他,更透了他。着他自欺欺人,诓骗自己,着他刺伤她。
他每日、每次对孩子的期待,对她来说,算是什么
他还可笑地以为,只要他足够喜欢这个孩子,只要全家都盼望这个孩子,她迟早会想开、会一起高兴起来
何其丑恶的嘴脸
嘴上说着“一双人”,“没有别人”,心里想着“一生一世”,“白头偕老”,却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
所以,她现在对他的关心,还是真心的吗
她不恨他、怨他
“恨吗”
江洛摇头,笑道“实话就是,没想过。”
真的没想过。
他不是她自己会选择的伴侣,只是顺其自然得到的人。他们从根本上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是两个时代的人。
除了这次关系到生死,她也从没用超时代的思想要求过他。
严格说来,这次应该也不算吧。
她只是自己不想生了,没有一并要求他也不能和别的女人生呀。她没对他抱有过这种期待。
她也从没认为过,他是一个超脱了本时代的“好男人”,可以主动让自己“断子绝孙”。
所以,恨不恨,怨不怨的,真的谈不上。
真把事事计较得清楚明白,她应该活不到今天。
她更愿意记得他一直以来的好处。
“没想过吗”
这个回答,似乎比林如海认为的最坏的答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