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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眼面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玉是山岳精英,能使人屍骨不腐,可求来世再生。爹一直盼着等到老的时候,能够穿上金缕玉衣,再现我大清皇天后土!”
“爹,那你说的金缕玉衣在哪儿?”我以为楼祥熔知道,不免急着问。
楼祥熔却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想我在通政司的时候,皇家史料有过记载,梁汉王朝的裕王薨天后,全国有名的玉匠全都失踪了。这件事一直盘绕在我脑海,我能断定裕王地宫里有金缕玉衣!可惜裕王地宫的出处在什麽地方,二千多年了,谁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楼祥熔的用意,却什麽话都不说,沉默着。
“爹把你嫁给司鸿宸,本意是攀得这门至亲,保我楼家安宁,也为婉茹你的幸福着想。没想到司鸿宸是个花花公子,实是委屈你了。可眼前世风浇薄,人心紊乱,南征军又强盛,楼家哪敢去触犯司鸿宸?婉茹,你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也要替爹忍着,算是爹这辈子对不起你了!”
说着说着,楼祥熔竟老泪纵横,呜咽起来。
我望着窗外,两株老梅树上结满了花苞,雪花正一片一片飘在枝干上。涵淡公园里的梅花一定也开了,花气暗度,沁人心脾。游园的人们经过那片竹林,可曾知道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里,有个叫韩宜笑的女孩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呢?
此刻的韩宜笑,面对的是更加不可莫测的阴谋。
“爹的意思是什麽?”我缓缓问道。
“司鸿宸也在调查地宫的下落,他大概知道了些什麽。婉茹,你要密切注意他的一举一动,想办法从他口中掏出点秘密,随时向爹汇报。乱世朝纲,此真千载一时之良机!”
我依然望着窗外,内心如波澜起伏,表面却平静地回答:“知道了。”
雪,愈下愈大。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等待司鸿宸来接我。
已经梳洗打扮一个多时辰,院子里还没动静。我端着汤婆子,站在窗口向外望,雪已经停了,眼前一片白色朦胧。
“小姐,还是让老奴跟着去吧。”余嫂在後面再三哀求。
“我先过去,看情形再叫你。”
司鸿宸的小洋楼清静,我隐隐感觉,他并不喜欢有佣人时时在里面出没。
余嫂无奈答应。
天光泄得通亮,原来是太阳出来了。後院大门似乎有了声响,我连忙打开花窗伸着脖子望去,正巧看见司鸿宸独自一人踏进了黑漆木门。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军装。
笔挺的呢服上佩金质将领星徽,前胸缀绶带,硬壳大檐帽下挺直的鼻梁更显突出。他步伐矫健地走着,长筒黑皮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如果没有楼婉茹跳井事件,我多少会心存赞赏,而这时的我,宁愿看到的是民国热播剧的一个片段。
还在游离失神,司鸿宸已经上了楼梯,英姿飒爽地站在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