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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乖乖地蜷缩在毡子上打起盹。
屋内响起宝嫣和松氏谈话的声音。
平心而论,兰姬能回来,也算堵了悠悠众口,至少?她不会?再被?说成?是?逃妾,牵扯到苏家。
但她身份一下不同了,这就?很有必要去信给家里说一声,还有父亲的妾室。
宝嫣手执墨笔,问跪坐在一旁,为?她掌灯的松氏:“乳母侍奉阿母多年,曾代阿母负责打理过内宅事务,按理说,府里进了什么人,都会?查探清楚他的来历,为?何大家都不知道月姨娘的身世?难道没有查她的?”
月姨娘进门时,宝嫣还未出生。
据松氏回忆月氏到了家里的情形,她说:“都查了的,哪怕月姨娘是?郎主的好友转赠到苏家的,当时来历都查得一清二楚。”
“她的确是?从商队里跑出来的,因贪玩找不回去的路,又因颇有姿色,而被?人盯上,随即辗转到世家中做了舞姬。后来郎主派人帮她打听?商队的消息,据说是?胡人南下与咱们那起了战事,商队怕祸及自?身,于?是?便早早离开了金麟。而被?抛下的月姨娘因无家可归,乱世无依,一直祈求郎主,让她留下。”
之后便是?宝嫣所知晓的,一年后月姨娘生下了兰姬。
从此做起了她父亲后宅里的妇人。
“不对。”
宝嫣思索一番后,缓缓摇头,“不该是?这样……我今日亲眼所见,兰姬带回了似密国的胡人。那胡人将领也说他姓密,这乃是?他们的国姓。”
“似密国在胡部属于?中小之国,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好糊弄的,十几?年前丢失了一位王姬,他们的王室难道没有派人来寻?就?算不寻,月姨娘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既是?公主为?何不同阿耶说?”
松氏:“女郎是?说,月姨娘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世……”
“她定然有所隐瞒。”
宝嫣道:“即使不是?王姬,哪怕是?世上任何一家的血脉丢了,谁人不会?去找。就?算旁人不会?,有血亲的岂会?无动于?衷?”
“要么是?月姨娘与家中不和有意逃出来的,怕说了阿耶会?派人送她回胡部。要么就?是?她隐姓埋名在苏家,是?另有所图。”
可是?山高路远,当年的苏家刚回金麟不久,举族都在悲痛之中,月姨娘图什么呢?
这是?宝嫣觉得整件事中最古怪的地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论与月姨娘最亲近的人,阿耶占一个。
他有没有可能察觉到了姨娘的不对?
手中笔墨快干了,宝嫣从想不通的蛛丝马迹中醒神过来,盯着眼前铺好纸张的桌案,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罢了,还是?先把?消息传回去,看看家里回信是?如何说的吧。”
松氏将手里的灯挑的再明亮些,方便宝嫣目视。
烛火下,写信的宝嫣仿佛回到了刚嫁过来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在松氏的陪伴下,努力记下晏家交际的名单,最后使人给苏赋安送去。
待到夜深人静时,宝嫣方才停笔,而前庭热闹的晚宴早已散去。
反观宝嫣,从庙堂回来后什么都没吃,似是?感受不到饿一样。
见宝嫣正在逐字检查,松氏动了动发麻的双腿,起身道:“奴婢去给女郎热一碗羊乳和蜜饼,吃过以?后女郎尽可早些歇息,这里只管交给奴婢就?是?,等明日一早,奴婢就?派人将信快马加鞭地送走。再过半月,说不定就?能收到回信了。”
宝嫣点头,等松氏出去后,她才收回目送她的视线,重?新投放在她写的信上。
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卸下撑着双肩的力道,秀美的面庞上流露出迷茫的疲容。
她如今是?北地所有人的主心骨,即便再累也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