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少女气的直跺脚,心里和嘴上都将这位登徒浪子骂了一万遍,直到最后离去时,似乎还觉得意犹未尽不够解气。
哪曾想这书生像是没脸没皮一般,直勾勾跟着少女回到了乐馆,也不知道给了妈妈多少银子,竟是买来了半日和少女共处一室。
少女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但一听要和这登徒浪子共处一室,还是极为不愿,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妈妈。
少女这才发现,这登徒浪子竟然还长得人模狗样,不过她却没心思欣赏,就只是把他晾在一旁自己低着头看书。
那书生自己嬉皮笑脸跑过来说道:“姑娘啊,这万卷书难读,可慢慢读,就好像万里路难走,便要慢些走,路上人间景色,需看尽万水千山,才算不虚此行。”
少女皱皱眉,带着一丝不耐烦说道:“你不过才多大,识几个字了?你懂什么?”
年轻书生挑挑眉,颇为豪气地说道:“不敢说多,但孤篇压江南,应当是够了。”
少女撇撇嘴。
瞧着少女不屑的模样,年轻书生接着说道:“你若是不信,我便作一篇给你看?”
少女冷哼:“若是我有空看你作的诗词,那定是哪天我被与世隔绝闲的发慌了!”
年轻书生不再言语。
打那以后,书生隔三岔五便往乐馆跑,少女每次都不曾给过好脸色。
直至有一日,少女好似染了风寒,乐坊里妈妈们生怕这颗摇钱树出了岔子,寻遍了江宁府的名医,可仍是不见好转。
最后年轻书生带来一位模样像极了神仙高人的道长,道长看罢,说是染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风寒,需连续服药九九八十一日方能彻底治愈。
打那以后,年轻书生便每日跑来为少女送药,说来奇怪,除了每日送药的年轻书生外,好似每个人都躲着她一般,一日三餐,也只是远远地放在门口敲门便走。
这许多天里,书生每次送药时,都还会附带一张纸笺,那是写给她看的诗词。
即使从开始的不屑,到最后觉得有点意思,但每次见到书生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少女还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第八十一天,
年轻书生依旧如约而至,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是江南好多年来未曾见过的大雨,少女觉得兴许是为了感谢年轻书生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才会在那日书生临走时递去一把油纸伞。
哪知书生毫不在意地说道:“雨下太大了,撑伞也没用。”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只不过临走之时,又转头说了一句:“我很心安,也请姑娘心安。”
那是她在年轻书生身上从未见过的正经模样,当时觉得那是做作,后来才知道那是告别。
待少女痊愈,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她那场病,除了难治,还会传染,当时所有人都恨不得避而远之,就连最担心自己生病的妈妈们都是如此,毕竟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不是?
只有年轻书生,八十天如一日,为她送药。
但这些,他从未说过。
后来,那书生再也没来过。
听人说,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