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闷了片刻才道:“你若是赖账也行,现在就下去!”
康韶华握拳,还有十多里路呢!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到城门口赖账也不迟!
“现在不下也行,写个欠条!”一个托盘从车衣缝隙递出,上面现成的笔墨,白绸。
之前怎么会觉得他声音好听呢?这简直是魔音啊!这人贪财和巧取豪夺的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过他敢给,她就敢写!
至于签谁的名字,就要看她心情了。
难不成,他还跑郡主府和皇宫里去找她不成?
“我念你写!”车里魔音又起,“寅年六月初三,鄙人与康阳城西玉谭,损毁贵人鱼胶金丝鱼线一条,赔黄金一千两。鄙人落水困厄之际,贵人施以援手,骏马豪车载鄙人至城西秦家药铺,鄙人深感五内,谢金一千两黄金。因鄙人拿不出两千两黄金,贵人应允以康阳城西秦家药铺两株千年人参相抵。按手印!”
康韶华抓紧了笔,恨不得把笔掰断了。
鄙人?贵人?豪车?拿不出?相抵?按手印?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狂人?
这也太嚣张了!
“快点写!”魔音又道,“不写就下去!鱼线的钱也一笔勾销!”
康韶华咬牙:“我写!”
写个不署名的欠条而已,按手印又如何!
只要他敢去秦家铺子,她就保证让他只进不出!
秦家药铺是康韶华以娘亲的姓开的。康阳城的四个城门处都有一家。城西这家是开的最早的,人手也是最足,由郡主府大管家如意亲自管理,整个药铺的人都是她的心腹。不方便放到郡主府的高人,基本上都放到了药铺。平时他们是伙计,是大夫,但是关键时刻他们都是可以为她挡刀的死士。
这个狂妄的家伙,等他到了秦家药铺,她绝对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如意那铁公鸡,找他要千年人参简直是做梦!搞不好还要被反讹一把。
康韶华心里磨刀霍霍,手上将白绸往车顶上一挂挥笔而成,之后笔往手上一掳,一个偌大的掌印拍在了白绸上。
将半干的白绸往托盘上一丢,顺力往车里一推:“写好了!”
车内,紫衣男子靠着车窗展开了白绸。
只见上面写着:寅年六月初三,山人济世采药不慎落入玉谭,被一钓者鱼线缠绕,险些溺水而亡,挣扎中不慎扯断鱼线,钓者称鱼线为鱼胶金丝索赔黄金一千两。山人落水困厄之际,钓者以青布马车载山人于车尾方寸之地,索车费一千两黄金。山人济世救人,并无黄白之俗物,特意以秦家药铺两株价值黄金千两的人参相赠,以备钓者不时之需。
“有意思!”紫衣男子嘴角微扬,“你这山人挺有意思!字也写的不错。”
她分明是骂他沽名钓誉讹诈贪财,临尾还诅咒他得重病,他居然还觉得有意思还夸她字好,看来肚量不错。
“交个朋友?”康韶华趁机盯着车衣缝隙,只能看到紫色的侧影。
“等你履完约的!”车衣被一把拉严实。
“气!”康韶华对着车衣嘀咕。
车里没有再发声。
日影西斜,照在湿漉漉的衣袍上暖暖的,这样晒着太阳,到城门口她的衣袍也该干了。不然那个几个老大夫,看到她这狼狈样,铁定又要熬一大堆苦的掉渣的补药让她喝了。
康韶华闭上眼睛依靠着车角柱,架着大长腿,感受阳光的热度。
车子一直悠悠的走着。
岔路口,疾风放慢了速度:“主,往哪走?”
“西门!”车里男子懒懒道,“去取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