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期待,只是原先寄予了太多希望,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消磨了,不过既然能有一个举人先生来教他们,他难免还是兴奋了一下。
晚上睡觉时,明亮的月光洒在床前,方长庚久久都未合上眼,心里仍然有些激动。
因为他的画卖出去了!虽然书斋老板对他的评语是笔法仍有些生涩,但胜在清新淡雅,栩栩如生,因此一幅画给了他一百五十文。
若是能卖出去,他便能时常画上几幅挂在书斋出售,时间久了也是一项可观的收入。
另外一件好事,是他的抄书费又涨了。
因为他在抄书时会画几幅插画进去,或是简笔的仕女图,或是山水画,原来还担心没市场,没想到尝试了一本以后书斋老板就提出要他多产出类似的话本,如今已经涨到了八百文一本。
其实方长庚猜测买话本的有不少是县里的小姐们。
她们虽不能参加科举,但大多都识字,平时囿于闺房,也只能靠偷偷看这些话本度日。
自古以来,女子都是消费群体中的中坚力量,可怕的是她们还不缺钱。
如今每月抄两本,既不会影响课业,也能每月有一两六钱的入账。
再加上卖画的钱,明年院试的开销大部分便能自己承担了。
他甚至有些不切实际地想,若是自己将来中了两榜进士,当了官,留在这里的笔墨也算是一段值得流传的佳话……
第二天一早,方长庚和周其琛、王复就早早去了讲堂。
果不其然,已经有许多人坐在前排等着教谕了,方长庚几人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中间。
这也得多亏王复。
因为他们是童生,年纪又小,有些秀才难免仗着身份压他们一头,比如邻镇的两个小童生就像两只小鹌鹑似的,被迫只能坐在最后,不敢占中间的座位。
但王复不一样,不说他的身份人人皆知,就是体格也不知比这些文弱秀才结实了多少倍,所以没人敢欺辱他们。
等了一会儿,教谕大人沈赫终于现身了。
原来还有些吵嚷的讲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硬着脖子直视前方,不敢妄动。
待沈赫走到大案后面,方长庚才看到他的真面目。
只见他大约四十上下,方正国字脸,面色微黑,下巴蓄须,一看就是十分严厉板正之人。
方长庚却松了口气。
越是这样的人越痛恨歪门邪道、巧言令色之辈,反过来,只要品行端正,勤奋刻苦,他也一定会欣赏。
果然如方长庚所想的那样,沈赫一开口便直接讲《孝经》的内容,并未有一句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