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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的气恼,我一点也不意外。充当诱饵的这件事我之前并没告诉贝希尔,不过凭着他的聪颖和敏锐,事后多半也能猜出个大概来。在宫里这么久,对于大多数事情他基本都能做处惊不变,没想到这一次他会这么生气,这倒让我的心里感到暖暖的。
“好啦,我现在不是平平安安地坐在这里嘛?你就别生气啦。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过你这位聪明的大人。”我对着他露出了一抹讨好的笑容。
“这次算你运气好!”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唇角却已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且经过这件事,陛下对我更加信任了。这不是你我都希望看到的吗?”我冲他眨了眨眼。
“话是没错。”他的语气变得平和了许多,“只是太过冒险了。”
我振振有词道,“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同样,想在这后宫生存下去也需要险中求。不过这并不等于莽撞行事,所谓的险中求,应该是在充分判断的情况下,依靠隐蔽而富有冒险性的手段取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唇边的笑容有几分说不清的意味,“许蕾姆,在这里你成长的速度比我想像的要快多了。”
我弯了弯唇,“彼此彼此。”说完这句话,我们两人同时哑然失笑,随即又怅然若失。
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又开口道,“听说伺候赫妮的那些女奴和宦官,全都被陛下砍了脑袋。他们的头颅都堆放在帝国之门两侧的壁龛里,以警众人。至于那个罗马尼亚女奴被车裂了喂狗,也算是罪有应得。”
我听得心里一寒,脑中蓦的回想起清晨的那个吻,竟是不能将温柔和冷血同时形容在一个人身上。
“陛下对你越来越上心了。”他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就算不依靠自己的容貌,你一样也能做到。易卜拉欣大人果然没有看错你。”
易卜拉欣……说起来好像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我略微敛了敛眼神,低声道,“他最近怎么样?”
“今天中午我见过易卜拉欣大人了。”贝希尔的目光微微一闪,“他让我提醒你,该着手准备起侍寝的事宜了。”
我愣了愣,紧抿着嘴没有说话。虽然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就自己想通了。既然已经决定投身到这个旋涡里来,就该清楚知道会走到这一步。至少,那个叫苏莱曼的男人并不让我讨厌。想到这里,我心里微微一动,“对了,上次你说过的解药在哪里?”
贝希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就在我这里。”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焦距的目光幽幽飘向了窗外的暗夜,“该是用它的时候了。”
三天后,我再一次在第三庭院遇到了加尼沙。身穿制服的英挺青年静静立于风中,暗红色的头发映着莹莹飘落的白色细雪,显得格外醒目。
“许蕾姆,我就知道你在房里待不住。”
“难不成你是故意在这里等我?”
他点了点头,“没错,碍于身份,我不被允许进入你所在的地方,所以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他的眼神看起来冰冷而清澈,从这样的眼睛里,除了自己的倒影,好像什么也看不出来。
听他答得这么痛快,我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想对你说声抱歉。”他顿了顿,“那晚玫瑰夫人派人来说发现了可疑人影,恳求我前去一看,我才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本想只是一小会儿没有关系,可没想到你已身陷险境。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过疏忽太过心急。如果没有那条猎犬,后果不堪设想。”
“你等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解释这个?”我有些惊讶,见他默然不语又说道,“我不怪你的。谁能想到会这么巧呢?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及时赶到了对不对?”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颇为自恋的表情,“你看,我亲爱的脸还好好地在这里。”
他似乎被我的表情逗得一笑,神色也缓和了许多,“幸好及时赶到了。”
“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你这颗福星,我自然会化险为夷。”我眨了眨眼。
他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稍稍侧过了半边脸,唇角却同时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
“许蕾姆伊巴克尔,加尼沙大人,这下雪天怎么还待在这里,要是冻出个病来可就不好了。”就在这个时候,瓦西宦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用略带讨好的语气开了口。
瓦西宦官在后宫里的地位不低,还深得太后的青睐,所以需要他讨好的人也不多。如今要不是因为我正受着宠,加尼沙刚协助陛下解决了杀人事件,恐怕他的态度也不会这么恭敬。可加尼沙明显十分蔑视这位宦官,他非但一言不发,还神情冷漠地扭过了头,对瓦西根本不屑一顾,懒得答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