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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伊斯坦布尔,天空是碧蓝碧蓝的,丝絮状的白云在空中流连,牵扯出一种暧昧不清的意味。暖洋洋的春风挟带着蒲公英的绒毛迎面而来,有不少被吹过了窗格,飘飘扬扬落在了我房间的大理石地面上。
“那个来自维也纳的矮子,手脚伸得可真够长的。过半个月我就率军出征奥地利,看这个家伙如何一败涂地。”苏莱曼习惯性地将头枕在我的腿上,皱着眉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和蔑视。他一直都称斐迪南为来自维也纳的矮子,在这件事上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孩子气。
“哦,那就先提前恭祝陛下心愿达成。”我边说边打了个哈欠,身子懒懒地一歪,昨夜亲自照顾两个孩子可把我累得够呛。
他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什么态度?怎么一点也不在乎我离开你吗?”
他使的劲还真够大的。我揉了揉脑门,“难道我说不让陛下去,陛下就不去了吗?”
“好歹也要装出舍不得的样子吧。”他瞥了我一眼。
我一愣,“什么叫装出舍不得……”
他坐起了身子,长发散散地垂落下来,显出几分慵懒和性感。他伸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瞧着我,“虽然你画了那张小狐狸的画给我,也已经给我生了两个儿子,但我知道,你从来就没被我真正驯养,对吗?”
我咽了一口口水,转开了目光,“我都不懂陛下你在说什么。你也说了,我都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了,还在意什么驯养不驯养吗?这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他的手指渐渐下划,在我的胸口停了下来,“我想要驯养这里。”
我心里微微一动,握住他的手指也以玩笑的口吻说道,“那么陛下愿意以给得起的东西来交换吗?”
“给得起的东西?”他挑了挑眉。
我一眨不眨正视着他的眼睛,“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将会彼此需要。对我而言,你是世间唯一。我对你而言,也是世间的唯一。”
他和我对望了许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临行前的一晚,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宿在了我这里。我,他,还有两个儿子,破天荒地挤在了一张床榻上。父子三人玩了差不多半宿才沉沉睡去,而我则在一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当然是舍不得他离开的,这么多个夜晚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没有他自然是有些失落的。可是他之前说装出舍不得,那就是知道我并没有全心全意对他。
其实作为一个君王,他对我也已经很好,也对我相当纵容。很多次我都被他打动,可我不敢心动,更不敢将自己的爱全都义无反顾的献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翻来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苏莱曼的声音响起,“许蕾姆,你起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只好起身穿了衣服,昏昏沉沉地跟着他往外走。直到来到了正义之塔,我才纳闷地问道,“陛下,为什么来这里?”
“先别问这么多,等会你就知道了。”他领着我一阶一阶地往上走。这座正义之塔算得上是后宫里最高的建筑物了,也是观景的最好位置。据说是象征着苏丹反对不正义行为的决心,让远处每一个看到正义之塔的人都能感受到苏丹存在。从格子窗望出去,依稀能见到黑乎乎的博斯普鲁斯海峡和偶尔飞过的海鸥。现在天还没亮呢,就算观景也观不到什么。
“陛下,你带我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啊,难不成是要审判我够不够正义吗?”我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情绪有点糟糕,摆出了一脸的不乐意。
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皱起来的眉毛,“由此可见,每天你起得都很晚。”
“陛下,没什么事我要先走了。”
他倒不以为意,忽然指着窗外道,“许蕾姆,看!”
远处的海平面上翻涌起着玫瑰色的浪光,天空像是着了火一般,金红色的太阳缓缓浮出海面,犹如一个燃烧着的火球,瞬间将整片天空染得绚丽无比。
新的一天来临了。
“许蕾姆,能和我并肩欣赏这风景的人,只有你。”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忽然传入了我的耳畔。
我愕然地转头看他,站在我身边的年轻帝王就像是朝阳般耀眼,那周身散发的光芒竟然让我有点睁不开眼睛。
“陛下……”我喃喃地喊了一声。
“等我回来,许蕾姆。”他执起我的手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似是在承诺着什么,“我会以给得起的东西和你交换。你会成为我的唯一,而我,也是你的唯一。”
还没等我说话,他已捧起了我的脸,轻轻地吻了上来。我感到心底深处的种子瞬间萌出了幼嫩的芽,犹如童话里的豌豆苗般成长蔓延,直至长出了唯一的花苞……就在花苞几乎要绽开的一刻,我竭力遏制了它的开放,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伸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感受着他的温度,接着就用力地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