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坐着轮椅从病房附设的洗手间里出来,他是那样急迫地回到病床前,道:“我在这儿。我一个人上厕所,动作慢了点,害你担心了。”
“怎么不叫培安或者莲姐呢?”
“我让他们去给你买些吃的用的。”
书俏道:“不是已经提前准备了很多了。”
“我怕不够用,还是多备一些好。”他说,“再说,就一会儿工夫,我一个人也应付得来。”这三年,江淮以超人的毅力进行复健,虽然双腿仍然无法动弹,可是,臂力却加强了许多,连左手也可以做有限的活动了。他很不好意思地小小声道:“万一,我真的有什么需要,还有大哥可以帮我呢。”
这几年,书培并没有排斥与江淮的接触,甚至可以说,最初书培对妹妹和江淮这段婚姻的态度还是有所保留的,如今他却已经完全乐意祝福他们,并且,与江淮产生了真正的兄弟情意。
“书俏,”说话的是林柏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抬起眼皮,看向自己的父亲:“爸,你和妈怎么过来了?”
“你还说?生孩子这么大的事,要不是小江通知我们,你也不打算和我们说了是不是?你这个孩子,主意总是那么大,心又狠!”沈慕苹道。
书俏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书培在那边嘀咕道:“妈你怎么知道是江淮说的,明明是我告诉你们的呀。”
“你?”沈慕苹轻哼了一声,“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受人之托,你还不是和你妹妹连成一线的?这连着三年的新茶,还有你爸爸去年胆囊开刀后送来的那些补品,当我们真不知道是谁送的呢!”
“爸,妈……”江淮怯怯地低唤道,“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这样叫你们。可是你们今天能来,我就很感激了。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看到我,原本我不该在你们面前碍眼。可生孩子这是件大事,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我本该亲自登门,可又怕惹你们生气,只好拜托大哥转达。你们今天来,我有个不情之请,书俏做月子的时候,我也搭不上手,家里虽然有保姆,可到底不及亲妈周到,所以,我希望这段时间,伯母能住到我家来。只要你肯……我也可以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的。”
“合着是要请我当老妈子才想起我的啊?”沈慕苹半是气话半是玩笑。
江淮却当了真,忙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知道,照顾妻儿本是我这个丈夫的责任,我也恨自己没用,帮不上忙。”
“你别添乱就不错了。”沈慕苹话说得硬邦邦的,眼底却有了温柔,“书培告诉我,你这三年身体恢复得还不错,别的事也不指望你,端茶递水的,你能不能做?”
江淮低头,不太自信地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动作比较慢。”
沈慕苹“你倒杯茶来,我看看。”
江淮驱动轮椅,略探出身躯,凑近茶几边的一个保温水壶。右手颤抖着把旁边一个茶盘里的杯子挪到壶嘴下。慢慢地抬高右臂,用虎口处按压水壶的阀门。
水流断断续续,直到杯壁三分之二处停了下来。
江淮把水杯放入轮椅的杯卡中,操控轮椅方向转向沈慕苹。两只手一握一托地把水杯从卡槽里拿了出来,微微向上举起。
“妈,请喝茶。”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沈慕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