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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紧紧地压缩着,挤压着那具原本包裹着伯蒂的肉囊,温柔的爆裂声浸在水声中。它慢慢地嵌合到伯蒂的皮肤里,鲜红的液体被它收紧的动作拧出来,浓稠的红浆活体般游动,爬满沙发的表面,又凝结,变硬,结痂。
孤岛上的居民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存在。
伯蒂知道了。
亚度尼斯在哥谭的小巷中漫步。
血腥味。痛苦。惨嚎。
被摧毁的人,被折辱的人,被碾磨的人。
阴沉的浓雾。明亮的灯光。豪车、华富、美酒、珠宝。哭泣,尖叫,呜咽,呻吟。挣扎,抽搐,战栗。在绝望中高潮,亦或是在高潮中绝望。
它们全都是会令人类快乐的东西。
而令人类快乐,会令他快乐。
……好吧,那不会令他感到快乐,他不会快乐。但起码那已经足够接近。
尽管去接近它似乎也毫无道理可言。他更应该做的是回到他的母亲和妻子的怀中,回到祂伟大的躯体里,被祂消化,也由祂孕育。
但总有些属于人类的东西还潜藏在他的深处,给予他一些行动的逻辑。
这很让他烦恼。
“……这就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散步的理由?”康斯坦丁极其无语。
“我以为这是约会?”亚度尼斯压下眉尾,露出委屈的、惹人怜爱的神色,“吃饱喝足,身体交流,短暂休息积蓄体力之后,再在景色优美、气氛温柔的地方牵手散步,吐露心声——”
“奇怪,”说到这里,他已经接近自言自语了,“明明每一步我都严格执行了。你没有意识到这是约会吗?”
康斯坦丁咳出一口血来,又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粗暴地抹掉血迹,说:“我刚才监狱里刚打了一架。我的肋骨断了三根,三根都戳进肺里了。我的小腿被锤了几下狠的,可能是假性骨折。”
亚度尼斯垂下头,吻了吻康斯坦丁的手背,温柔地回答:“虽然你不是为了这次约会才特别地梳妆打扮,但我还是非常满意。”
康斯坦丁剧烈地咳嗽着,血沫溢出唇角,他很不耐烦地舔掉它们,然后把沾着血的唾沫吐到亚度尼斯的脸上。
“……”亚度尼斯没有躲开。
他凝视着康斯坦丁,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办法分清康斯坦丁到底是在挑衅还是在与他调情。
于是他抬起手,递出夹在指间的丝卡烟。
“我这样能抽烟……?算了,死不了。”康斯坦丁叼起烟嘴,烟头无火自燃,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烟头亮得像一枚星星。
他又一次剧烈地咳嗽起来,血水和烟雾同时从他的嘴唇鼻腔里淌出,他在疼痛中拧着眉,咳嗽得愈发激烈,哪怕这样,他也用牙齿牢牢咬着烟头,用力到咬肌和眼角都在痉挛。
漂亮的面孔淡化了一些表情上的狰狞,然而艳红的血、灰白的烟雾掩映中,康斯坦丁相比起人类,更像是恶鬼。
亚度尼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很美丽,康斯坦丁。”
“比、咳咳、比不上你,美人。”康斯坦丁艰难地从牙齿和烟嘴里挤出这句话。
“和我做比较是不是过于吹毛求疵了?”
亚度尼斯仍旧专注地凝视着康斯坦丁。
这是哥谭,所以当然不会出现什么“阳光投射在他身上,为他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的事情,但亚度尼斯的皮肤表面确确实实地在散发微光。
仿佛光洁完美的陶瓷沾着水迹,带着血的唾液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一直落到他的颈边,仿佛一路燃烧了过去。他散发出一股又甜又腥的、混乱暧昧的气味,康斯坦丁分明地从这股气味里嗅到了他自己……
明明已经做过那么多更加夸张、更加诡异的事。
康斯坦丁并不认为他爱亚度尼斯。
触碰亚度尼斯是危险的。祂的存在撕裂了世界的运行规则,尽管这规则在祂漠不关心时也岌岌可危,尽管这规则本就只是看起来有其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