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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尔斯兴奋地抬起头——
一群群飞散发着微光的小点在树影中飞掠。它们排成一列修长的绸带,仿佛横贯天际的银河。那光芒十分微小,闪烁不定,然而又异常璀璨与灼亮,幽蓝、明黄、血红、灿金、炫紫……那其中仿佛浓缩了一整个宇宙所能拥有的颜色,美丽得像是一场幻梦。
他们站在原地,仰着头凝视那条如海波般流淌的光带。光带也凝视着他们,那视线磅礴浩大,仿佛星海垂首的一瞥。
难言的喜悦充斥着两人的心灵,与此同时他们也感到一阵痛苦的战栗,仿佛整个人生都被陈列在某种超脱存在的视线之中一览无余。
自惭形秽,羞愧难当,同时也受到了安抚——就仿佛在讲述完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后,迎接了来自母亲的爱怜眼神。
那份爱怜如此庞大,又是如此充盈着母性,迷人之处彻底超越了性别,而那被完全接受、被投以毫无保留的爱的感受是如此幸福,以至于令他们在强烈的心理快感中浑身燥热,硬如铁杵。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杰悄声说。
他贴到查尔斯身上,抵着他,手慢慢地往下滑,停在查尔斯的小腹上。他用抚摸发丝般的柔情梳理着查尔斯的毛发,查尔斯的喉结动了动,底气不足地拒绝道:“我们应该往回走……”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杰打断了他。
“……”
“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查尔斯。”杰喃喃地说,他的声音沾染上激情和狂热,“我们应该过去看看!来吧,查尔斯,我们一起去,过去看看!”
他牵起查尔斯的手,直直地朝着光带走去。查尔斯像个正面对喜怒无常的母亲的孩子一样,不情不愿,却也无法反抗地跟上了杰的脚步。
伊芙琳忽然惊醒过来。
她迷糊地揉着眼睛,把脑袋从伊薇的小腹上抬起来,问:“我睡着了?我……睡了多久?”
“一刻钟出头,宝宝。”伊薇悠闲地说。她饶有兴致地遥望着窗外,喝了一口酒,“我看你睡得太香就没有叫醒你。”
“你应该叫醒我的。”伊芙琳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酸麻感一起涌上来,她痛得倒嘶一口凉气,“嗷!我的手都麻了!”
“噢,抱歉宝宝,我真的忘记了人类有多脆弱。”
“哼嗯。”伊芙琳说。
“不打算马上原谅我吗宝宝?”
“不是那个。”伊芙琳停顿了一下,“你还是在反复用‘人类’这个词,而且是用来形容我的。我想我一直在忽视一种可能:你没有在开玩笑,对吧,姐姐?”
“不是对你,宝宝,绝不对你。”
第139章第五种羞耻(11)
“哼嗯。”伊芙琳哼哼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斜过身体去取放在小桌上的酒瓶。她忘了手臂的酸麻发痛,侧过身体时重量压到了那只手上,顿时痛得她叫了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和地面栽倒。
就在她几乎要砸到地板上时,某种奇异的力量托住了她,摆正了她的身体。小桌上的酒瓶漂浮到伊芙琳面前,伊芙琳盯着它看了几秒,抬手接住。
“啵”的一声,酒塞自动拔出,飘到小桌上摆好。
伊芙琳把瓶口怼到嘴边,脑袋一仰,喉咙动了几动,然后手背一抹嘴唇,把空酒瓶放到了酒塞边上。
“所以,不是人类。”伊芙琳说。
她镇定地拍了拍胸口,流畅地打出一个酒嗝,说:“我可能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