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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个村里长大的孩子。
这里很穷,整个镇下面的村子都穷。
她生理学上的父亲和母亲就是在这个镇上最穷的村子里出生。
她听舅舅提过,父亲和母亲在镇上的一家工厂打工时相识。
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订婚、结婚,又生下她。
也因为生下她,二人本来还算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只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爷爷奶奶因为她是个女孩对母亲态度骤变、恶语相加。
她的母亲也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竟然生了个女孩,就在她出生后的第三个月偷偷离开了这个地方。
再后来,就是她六岁那年发生的事。
那时候她有了一些记忆。
她的记忆就是一向性格暴戾的父亲因为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生了个男孩摆了三天酒席。
摆酒席那天,她被奶奶关在一间黑暗的屋子里。
奶奶说,“丫头片子不用上桌吃饭”。
在那间黑暗的屋子,她看着屋顶上的那扇窗户,突然就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多余的人。
到了晚上,屋子很黑,偶有光透进来,可是一点也不亮。
她抠起地板上的一块砖头,想把窗户砸碎,想让光透进来。
但她个子太矮,她够不到窗户,那块砖头还砸到了自己的额头。
外婆就是那个时候进来的。
她从光里走进来,把自己抱到怀里。
她说:“九九,你愿意和外婆一起生活吗?”
她点头,她愿意。
她断续的记忆里,外婆曾经来看过她几次,给她买吃的,给她买衣服,还送了一套铅笔。
但是外婆从来不敢进她家的院子,因为她爷爷奶奶不允许。
那天外婆抱着她,和爸爸吵了一架。
那是她唯一一次见外婆发火。
那个后来坚持让她读书,告诉她读书改变命运,告诉她九九是外婆的礼物不是累赘的人——
那是随颜帆唯一一次见她发火。
再之后。
外婆带着村长,争到了她的抚养权。
也不是争,是很轻松就拿到她的抚养权。
——
父亲的新家庭因为有了个儿子过的圆满。
母亲离开遂安之后,除了寄钱,再也没有回来过。
偶有听村上的人提及,她过的很好,凭借着自己的样貌在城里过上了好日子。
最近一次有母亲的消息,是报志愿那晚,外婆拜托老师把她的志愿改成了延陵大学,因为外婆听说她女儿就在延陵生活,条件很好,说不定能照顾她的小九。
时间过得又快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