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福全是永和宫所出,那儿的下人侍卫对其防备最低,如果偶尔进来看看孩子,也多半会以为是奉了主子的旨意予以通行。
——谁也不会怀疑亲生额娘会害孩子。
直到某天,苏麻故意把这孩子单独留下的时候,突然杀回马枪,令她看见了这个。
——天还没亮,小荷居然假扮成太监,在剥福全的衣裳,她的手中,抓着一个带血的肚兜。一看见苏麻,她就傻了。
“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还没诉说真相,她就慌了起来,向外扑。
苏麻立刻扯住她,转身就要喊。小荷马上招了:“不关我的事,是皇后,是皇后!是皇后让我干的!”
皇后?急怒中的苏麻愣住,她很快就相信,真的是她。只有她才会这么坏,这么毒。
这个传说很久了,“阴人”的血,可以对婴儿发出最惨烈的诅咒,可以教他死,或者生不如死。只有皇后,才有这样的胆量和手段,她就是这样的,不是有句话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荷在那儿急得跳脚:“不信您去问,您去问,真不是我!”
“闭嘴,还想招人进来吗!”这件事一旦是皇后干的,处理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它永远隐没。苏麻转身看看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叹了口气:“罢了,烧了它,就当我没看见!”
烧了,证据就永远也不存在,可是心里烙下的印,永远都会在那儿。
这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慧敏突然被人唤起,声音含着怒气:“您醒着吗?”
是苏麻。慧敏暗笑她来早了,可见这件事的冲击不小。
越气越好,越生气心才能越乱。装作不耐烦地娇嗔一句:“谁呀?”
苏麻依旧很客气,却不容拒绝,再说一遍:“您醒着吗?奴才有话说。”
慧敏一下子坐起来,以苏麻在宫中的地位,突然对她这样自称,可见是动了真怒。她把帐子一拨,伸手就搂:“是您啊,嬷嬷,外边冷,您进来躺会儿吧。”
“不用了。”真心拿她当孩子的人,却是这样恶毒,难道她真的永远也改不了吗。苏麻感到一阵伤心,她的眼睛红起来,泪水在打转:“奴才想知道,您今儿早上,打发人去乾东五所了吗?”
面子留到这地步,已经很讲情分,苏麻盯着她的唇,希望不要是自己害怕的答案。
“您别这么说话,好像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不由自主很心虚,说完慧敏把腰起来:“我打发了,那又怎么样,我,我不能?”
“你!”一腔热血顶翻心口,苏麻眼前全是虚影,她的手抬了一下,很快又放下去了。
慧敏是主子,不是自个儿的孩子。再生气,也动她不得。
苏麻站在那儿,挺直胸膛,望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很有骨气地说:“奴才想告诉您,您派去的人,想做的事儿,它没做成!”
说完,她就很坚毅地转过身,再也不看她一眼,走了。
望着她的背影,慧敏突然愧疚。不过,这件事,终究目的达成。
苏麻居然这样好,连“证物”也提前销毁。这情份啊,是比亲姑姑皇太后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