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意被你们救!我宁愿抛尸荒野葬身走兽凶禽腹中也不愿让你们救!”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朱砂哼了一声,眉目更加冷厉,“但起码知道什么叫是非黑白道义纲常,不像有的人对待救命恩人反倒跟个杀父仇人似的,狼心狗肺到这地步也不容易,着实让人长了见识。要寻死觅活舍身饲虎饲狼都请便,大门在那边没人拦你。”
沐墨瞳干咳一声,踏进屋内。
刚才两人的争吵听了个七七八八,大致了解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估摸着朱砂的怒气发挥得差不多是时候出场了,再让她说下去,那只剩下半条命的可怜孩子就该给气得一口气也不剩了。好不容易从阎王那儿把他捡回来,再白白扔回去实在可惜,差不多晓以颜色就行了,活人总比死人有用。更何况她可没忘记那少年是桑蓉新找到的试药对象,把他弄死了她上哪再找一个赔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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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见了自家主子也没有多少意外的样子,转身挪了几步到她身旁,恶狠狠地瞪着床边的人。
沐墨瞳深知这丫头脾气一向火爆,那少年如此无礼冒犯,刚才难得没有冲上去施展分筋错骨手已是看在他重度伤患的份上。
环视满地狼藉,可以想象到刚才的声势有多么浩大,难怪一屋子人惶惶然退避三舍外。
“桑蓉呢?”人是她要救的,却溜得不见人影,最好不要被她逮住躲在哪个角落里看戏。
“一大早就找不着了,大概溜出宫了吧。”朱砂摇了摇头,桑家大小姐除了用毒之外唯一拿得出手就是轻功了,来无踪去无影,什么侍卫防守在她眼里全部形同虚设,闯了祸更是逃得连自己的影子都追不上,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她闯祸的本事和逃命的本事一样大的缘由之一。
那个祸害,沐墨瞳暗暗咬了咬牙,为什么每次自己都要给她料理残局。
重新看向床边的少年,步履轻移,避开砸成碎片的熏炉洒了一地的香灰,随意地问:“你叫什么名字?”不问他为什么私闯宫闱,也不问他为什么无礼伤人,视眼前遍地杂乱狼藉为无物,仿佛只是出于对一个陌生人理所当然的好奇。
少年狠狠盯着她,似要在她脸上盯出两个洞来。
“兰烬落。”
半晌,三个字如撞击般从齿缝中迸出,沉甸甸落下来,有如在空气中发出实质的碰撞。目光依旧坚定的攫住她的,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萧萧,人语驿边桥。”沐墨瞳摇了摇头,“太凄怆,不是个好名字。”
少年一怔,万没想到她竟是这个反应,犹如卯足了劲挥出去一个拳头却落了个空,茫然而不知所措,她怎么会这样平静,怎么能够这样平静。当他被痛苦折磨得辗转煎熬的时候,始作俑者却毫无所觉,如此心安理得,怎么能够。不由怒极:“我的名字好与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管!”
满屋子的人顿时噤若寒蝉,他到底知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天祈王朝拥有生杀予夺之权的皇后?
沐墨瞳恍若未闻,紧接着说:“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幽独空林色,朱蕤冒紫茎。这两句的意境比刚才那几句好得多,不如就叫你兰青青如何?”
“鬼才要叫那么难听的名字!”少年几近竭斯底里。
“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叫兰青青。”
“你……”这个女人习惯自说自话吗,没听见刚才都说了跟她无关。“一点都不好,我叫什么轮不到你来操心!”胡乱冲口而出,没有觉察到自己已在思量那个名字的可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