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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入了座,等著岳斩霄来後再开饭。
郭大婶朝殷长华打量了好几眼,终究难掩疑心,道:“我听海生说,你和朋友是来琼岛打渔,途中沈了船。可看程相公你相貌堂堂,这身气度,哪是我们这种粗人能比的?”
殷长华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与渔家农夫实在相去太远,清咳一声据实道:不瞒郭大婶,我和朋友确实不是渔夫,是来这里寻人的。船夫见财起意,把我俩丢在了孤岛上,多亏遇上令郎才得以脱困。”
他转向海生,道:“之前我俩也是怕再遇到歹人,才有所隐瞒,还请海生兄弟你多包涵。”
海生有点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你们被人坑惨了,也难怪会有戒心。”
郭大婶仍是将信将疑,想再盘问,竹杖点地声渐近,岳斩霄业已梳洗停当,点著手杖从後院走来。
殷长华忙走上前,领岳斩霄在饭案旁坐下用饭。
郭大婶自打岳斩霄出现,明显愣了一下,吃著饭,目光直在岳斩霄脸上打转。殷长华略觉不快,碍於对方是海生的母亲,不便出言询问,眉头却已皱了起来。
海生也注意到了,他向来心直口快,奇道:“娘,你盯著人家看什麽?”
“没、没什麽。”郭大婶微窘,低头吃饭。
岳斩霄倒是想起了此行初衷,放下碗筷,道:“大婶,我想打听个事。你可知道二十多年前这岛上有对夫妇,男的应该是叫观海,他们还有个儿子,幼时就给海盗掳走了。那对夫妇如今可还在世?”
“啪!”,筷子从郭大婶手里掉落在地。她一张脸瞬息间血色全无,发白的嘴唇抖了两抖,颤声道:“你、你是什麽人?打听这干什麽?”
殷长华和海生见她似乎被吓到了,都愕然停了箸。
岳斩霄看不见,黯然道:“他们是我爹娘。我这些年一直在外漂泊,直到今天才重返故里,想──”
他没能说完,只因郭大婶突然急喘一声,整个人往後仰跌了下去。
“娘!”海生就坐在她身旁,急忙抱住她,又掐人中又灌清水。
片刻,郭大婶终於悠悠醒转,颤巍巍伸长手去摸岳斩霄的脸,声音似哭又似笑:“娘就觉得自己一定见过你,笑儿,笑儿,原来你还活著……可、可你的眼睛怎麽、怎麽瞎了啊?……娘心好痛啊……”泪水扑簌滚落,她泣不成声。
三人全都怔住。
岳斩霄好一阵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轻颤著握住了女人还在他脸上摩挲的手掌。那温柔的触感一下子勾起了他儿时记忆,他再无怀疑,跪倒在女人脚边嘶声道:“娘,是我,我回来了。”
郭大婶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笑儿,娘这些年做梦都在想你啊!那些该死的海贼把你抓了去,还纵火烧死了岛上不少人。你爹他为了救我,也给坍塌的屋梁砸死了。娘多亏了乡邻们接济,才能顺当把你弟弟生下来拉扯长大。娘还到处求人,打听你和被掳孩子们的下落。後来有出海回来的人告诉娘,他们在海上看到好几具小孩子的尸体,都已经被泡烂了,给鱼咬得残缺不全。娘那时以为你也遇害了,真想一死了之……还好,还好老天爷大发慈悲,让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