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叶星捡回去的?”
荆溪不答。
文恪哄着:“他于你有养育之恩,作为报答,你便替他杀人。可我见你,本性淳良,并非穷凶极恶之徒——”
“师父说了,你们这些人,最是油嘴滑舌,坑蒙拐骗,少来对我说这些,我可不吃这套。”荆溪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文恪便不再作声,又从袖中取出一小包包好的丸子,塞到牢笼缝隙中:“这些糖都给你。”
“我不要这个。”
“我明后天不一定来。”
荆溪闻言,又耐不住好奇心:“你不是每天都来吗?”
“山雨欲来风满楼,明天,不一定能来。”
荆溪动也不动,文恪笑了笑,起身离开了。
良久,荆溪才背过手,悄悄摸到那包糖,塞到了怀里。
文恪从地牢里出来,撑着伞往回走,结果远远地,模模糊糊看见有团东西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这个时候,山体滑坡是常有的事情,文恪起先并不在意。但他朝前走了两步,又想起,那地方下面,就是思辨馆地库的入口。那里有他的藏书、药器和已然逝去的年少。
若是堆积的石块多了,恐怕会压坏地库入口,日后也不便清理。
文恪便走了过去。
“嗯?”
他看见了一个人。
文恪身有旧疾,又未与尤小帆见过面,只当他是投奔临渊而来。出于谨慎,他便将尤小帆背回了地牢,安置在了先前周昂待着的牢笼里。
好在尤小帆只是暂时摔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文恪松了口气,擦擦汗,就打算离开。可路过荆溪时,少年忽然叫住他:“你怎么背个人回来?”
“他晕了,我怕他在外面,会被发疯的野兽吃掉,就先背他回来。”文恪如实相告,可荆溪却往前挪了挪,又嗅了一通,眉头紧蹙:“那人不好,赶紧杀了。”
“为什么?”文恪不解,荆溪却猛地拉住他的手,文恪一愣,一个没站稳,就被拽了过去。
荆溪在他掌心闻了闻,嘀咕着:“栾易山。”
“栾易山?”听到这熟悉的名字,文恪便提了心,“你是说,我背回来的那个人,和栾易山有关系?”
荆溪想了想,摆弄着他的手指,文恪见状,便想抽回来,可荆溪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神色严肃:“栾易山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提防着他点儿。”
“栾易山立场不明,可并未坑害我们。”
“立场不明的才可怕,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站在哪边,不知道他下一刻,究竟是要帮你,还是要害你。”荆溪两手握住文恪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什么,文恪默然片刻,却道:“我倒是认为,立场不同,不一定是敌人,立场相同,也不一定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