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儿又费了半天劲,还是劝不住,替她难过之余,不由又记起恨来。
“那天杀的裴玄思,自己做了恶,却叫娘子你来受罪,老天爷不收拾他,真是不开眼了!”
骂了两句,转而又哼道:“幸亏圣上就要降旨让娘子跟那畜生和离了,以后再嫁个如意郎君,早晚不踩死他,也气死他。”
听她又提起这个,姜漓翻书的手不由一顿。
降旨责令和离?
就算父亲曾经身居太傅,位高权重,但整整四年过去,这盏茶早就该凉了,大内宫城里的皇帝怎么会平白无故,想起她这个故去旧臣的孤女来?
不用深想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提起的。
谁会做这种事,其实也不用思量。
上次在昌乐郡主的车驾上,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清楚了。
说不准哪天,裴玄思便会和郡主成婚。
所以,和离之后的她,更不能再和他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姜漓愣了下神,又翻了两本书,便起身回到房中,到条案前坐下。
其实,她幼时跟着义父秦阙也读了不少医经药典,算是粗通岐黄之术。
这时一边叫迎儿研墨,一边把书上的载录的各种方子在心里融汇贯通,加上自己的推敲,觉得应该万无一失了,就铺开纸笺写起药方来。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除了她们主仆二人,谁也不能知道,为了掩人耳目,姜漓又特地斟酌加了几味药故布疑阵,表面不易瞧出端倪来。
想了想,索性再把几味温补调养的药杂写进去,顺着溜儿瞧了一遍,愈发叫人不识庐山真面目了。
誊写好之后,她又拿在手里反复检视了几遍,确定一点错漏都没了,这才放心。
只是一会的工夫,窗外已是晚霞初绽,淡淡的赤金色压着天地间最后那片光亮,不大的阁间也随之沉入其中,浸染出沉闷的颜色。
姜漓把纸笺折了两折,刚要交给迎儿去抓药,想想自己呆在房里无也趣,索性便说一道出去透透气。
迎儿知道她急着用药,更不放心叫她一个人留下,自然满口答应。
这会子正该是书院散学的时候,为免麻烦,两人都换了套士子襕衫出门。
岛上的药堂并不算远,顺势走下去,过几座横跨水路的石桥就到了。
“娘子别管了,在这里等我片刻就好。”
迎儿怕她尴尬,抢着拿了药方跑进去。
姜漓没去拦她,游目四顾,蓦然发现不远处的道竟有一株天香台阁,枝头粉莹带金,重花藏蕊,正开得娇艳无比。
颍川府里亲手种下的没法带来,京城自家的那几株早就枯死了,此刻看见这树,恍然就像老友重逢。
她不由自由便想过去看,刚走出两步,就有人斜刺里冲过来。
“借光,借光!有人落水了,着急请郎中救,借光让一让!”
姜漓差点被撞到,闪身避到便上,不自禁望了一眼,只见两个渔夫打扮的人正抬着一名少女匆匆往药堂奔去。
那少女的容貌瞧着眼熟,再细一看,竟然是刘攸宁。
第39章碧云深裴玄思,别怪到时吃苦头了
刘攸宁怎么会在这里?
姜漓不禁又惊又奇,要知道这座岛因东阳书院而兴,一切也都以东阳书院为重。
为了让攻读的士子抛除杂念,心无旁骛,岛上除了日常供给,历来都绝少与外界互通有无,寻常人更是不准随意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