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时追敌,披星戴月地巡防,似乎很久都没抬头仔细看过这片天空。依稀记得是初次随军出征时露宿大漠,那时望着天,满腹凌云之志,到如今方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
“怎么了?”手上突然传来一阵温暖,他回神向身侧的她微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没事。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沉醉注视覆着银辉的冰河问他;“这甘泉河消融了什么样的?”
“这一带,就这么一条大河,天气转暖起潮汛的时候,河水浩荡绵延,两岸也是一派青翠,常常可以看见牧群。”
“想必景致定是不错的,”沉醉笑笑,“真想看一下。”
她忽然又摇头:“还是算了。”
“怎么?”杨恪疑惑地看她。
“我可不想这仗打个没完。”
身旁低沉的笑声响起来,她不解地看他,迎上一双温柔的眼睛:“你怎么尽往坏处想,等到边关平静了,我就不可以带你来看吗?”
沉醉的眼睛渐渐弯成月牙:“侯爷这可算是承诺?”
嘴里问着,一只手已稚气地伸向他。
杨恪笑而不语,却伸出手用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她的。
“好暖和!”回到营帐里,沉醉才觉得外面冷,一边打哆嗦一边往火炉凑。
杨恪替她把火拨得更旺些,转身去收拾床铺。
“你干什么?”沉醉看着他往地上铺了张毡子,然后把被褥放在上面。
“还没来得及给你备张床,本来我想去别处睡,但又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我睡地上好了。”
“地上这么冷,会冻到。”
“我没有那么娇贵,”他扬头一笑,“风餐露宿都是家常便饭了。”
“可是我会冷。”
轻轻的一句,让他的笑容蓦地定住——她是故意的还是太天真?
有些恶作剧地看他的表情,沉醉继续盯着他,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好不好?”
听着她软软的声音,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将地上的被褥又重新收拾起来。
窝进他温暖的怀抱,沉醉鼻子抵住他的胸膛满足地深吸了口气——他的气息,闻着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