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钊也觉得异样,桓歆目光里的含义让人不悦,他掉转马头,就要离开。
桓歆忽然开口道:“卫琮。”
卫姌只用眼角扫了他一眼。
桓歆却因为她这一记眼风,显得有些兴奋,沉郁的脸上露出一个少见的笑,道:“若你遇到难事未解,可来桓家找我。”
卫姌身子一抖,差点没回他一个白眼。手指拉了卫钊的袖子道:“二哥,我们赶紧回吧。”
卫钊回头瞥了桓歆一眼,眼底全是冷意。
一行人按辔徐行往回走,来时追逐桓歆一行放马疾行,回去时马背上多了个卫姌,卫钊有意放缓了速度。
侍卫跟上,到了街口,罗熊二家的侍卫向卫钊道别。他们原就是卫钊借来找人的,如今卫姌已经找到,他们任务完成,各自回去交差。
卫姌听卫钊与他们话别,才知道昨夜卫钊发现她不在,先找上罗弘,打听桓歆在豫章的住所,得知熊家兄弟让出一个别院招待了他几日。卫钊立刻赶去别院,此事惊动了罗熊两家。桓歆做事无所顾忌,但江右士族还是诗礼传家,听说桓歆趁夜掳走卫家小郎君,熊家兄弟两个酒醉中被长辈叫起。卫钊年纪轻轻就已官居四品,又受桓温看中,罗熊两家都不敢怠慢。将侍卫借给他,以便他寻人。
卫钊在天亮之后找到熊家别院,却扑了个空,随后他跟着车辙印追了上来。
卫姌心道幸好卫钊思量周全,这一路寻来也没耽误,这才在桓歆出城前赶到,若真是出了城,就再难以追踪了。
卫姌在马背上原本硬撑挺得脊背笔直,可是行了一段路后,全身酸软,昨夜到现在她没一刻好好休息,又听了卫钊找到她的全过程,长长吁了口气,身体也跟着软了下来。
卫钊环住她,问道:“桓歆可曾为难你昨夜发生了什么,你详细说与我听。”
卫姌将昨夜梦中突然被人擒住带走的过程告诉卫钊。但桓歆在别院里那些疯狂之举,她实在难以启齿,又不想让卫钊联想到她女郎身份,只好含糊而过,只说桓歆发现抓错人,她就在别院住了一晚。
卫钊立刻就察觉到其中不对,抓错了人却不放,今日在城门拦截住桓歆一行,分明是要出城离去,如今想起仍觉得奇怪,桓歆要带卫姌去何处,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叫人诧异。
“若你遇到难事未解,可来桓家找我。”
——桓歆说的那句,倒好像有些情意在其中似的。
卫钊低头看着怀中卫姌乌黑的发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飞掠而过,这个弟弟长得实在是好看,好看到引人遐思。
卫钊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神色。
回到驿舍,卫钊将卫姌抱下马。
惠娘几乎是扑上来把卫姌搂在怀里,“我的小……郎君。”
幸好情急之下她还记得卫姌身份,说着把卫姌上下仔细打量,见她毫发无损才放下心来。
卫姌经历了一晚,此时依偎在惠娘怀中,身体疲惫全涌了上来,她正觉得安心舒适,抬眼看见卫钊正看着她。
卫姌立刻收敛神情,挺直背脊,道:“惠姨别担忧,桓歆抓错人,知道我是卫家郎君,也未拿我如何。”
惠娘想到卫姌明明是个女郎,昨夜遭此横祸,心痛不已,催促着她回房休息。
卫家所有人都是一夜未睡,今天无法赶路,暂且在驿舍多留一日。
驿长自是吩咐上下尽心服侍。
卫姌到了楼上,只见令元站在屋前,面色苍白,凄凄惶惶。见到卫姌卫钊上来,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伏地磕头。
卫姌看了卫钊一眼。他面无表情,眼神却很冷,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仆婢侍卫都噤若寒蝉。
“二哥。”
卫姌开口喊了一声。
卫钊抬头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累了就先休息。”
卫姌将他请进屋单独说话,屋里火盆还烧着,奴仆早早备着等她回来。卫姌解开毛披风,扔至一旁,问道:“二哥打算如何处置令元”
卫钊笑了一声道:“怎么你要亲自处置她”
一听他的口气,卫姌就知这件事他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卫姌道:“虽说是因为她我才被误抓,但原是桓歆起意,错不在她。”
房间里暖融融的,还格外有股好闻的清香,卫钊喝了酒又彻夜不眠,此时打了个哈欠,又恢复了从容士族悠闲做派,“玉度倒是宽宥,这是对她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