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辛琰虽不如饮月口中描述得那样草木皆顾,可听到门房传话时还是喜不自胜,小腿哐得一下撞上书桌。
他毫不在意,忙命人备下最好的茶点,又让仆从在炉里多添些柴火,直把屋子燃得暖洋洋。
然,程君顾并没有来书房,反倒选择别院的小亭。辛琰担心她着凉,遣人取来上等羊毛垫子垫在石椅上,还煮上一壶茶,时时温着。
“少主如今是愈发会怜香惜玉了。”管家送来热乎乎的红豆圆子汤时,忍不住调侃道。
辛琰面色不改,耳根却是偷偷红了,忙向管家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管家看着他长大,自是知他所想,偷笑一声,领着下人们离开。
程君顾嘱饮月也去休息,饮月称是,快步跟上管家脚步。
等人走远,辛琰冲低头吃甜汤的程君顾道,“阿顾,你知道阿叔性子的,他惯爱说些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你莫要在意。”
“可他这回说的确实是实话。”程君顾咽下一口糯米团子,抬头看着辛琰笑,“我们辛小将军越发会疼人了。”
“但我只会疼你一人。”
辛琰近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眼底的炽热与真诚莫名刺痛程君顾的心。过去许久,她才轻声回了一句我知道。
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愧疚。
辛琰见她情绪骤然低落,以为是自己贸然表达的感情唐突了她,赶忙道歉。程君顾轻轻摇头,回说只是想起了点伤心事。
“是我不好,在这样好的时候竟想到那些。”
程君顾声音很轻,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在辛琰心里砸出小坑。
他沉默片刻,鼓起胆子道,“若你信任我,不妨与我分享?我行军多年,保密本事一流。”
“那行兵遣将的本事呢?也是一流么?”程君顾的眼里隐隐攀上点笑意。
辛琰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勉强算一流,但不及你大哥。”
“他不过是胜在多读了两年书,假以时日,你自能超越他。”
辛琰听到这话,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程君顾见状,弯了弯嘴角,“至于那些伤心事,大多是往事,没什么好提的。”
“既是往事,又何必在意,徒增烦恼。”
“有些事是忘不得的。”程君顾又低头咽下一颗团子,“不提这些,我有事想问你。”
辛琰做了个请的手势。
“突勒究竟是什么人?”
程君顾眼见辛琰的神色变了又变,“辛琰,眼下只有我们两人,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他……他就是个西域商人,唔,准确点来说,是王商。”
“王商?难怪那样大的排场。”
西域因多年通商,逐渐分化出商人的等级。王商是最高等,顾名思义是王室属下的商人,他们大多是由t西域王室血脉或功臣后裔组成,在西域众国中享有极高礼遇,有时他们还会以本国使者的身份出使友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