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孩子吃了教训,性子倒改了不少,既然他自己已经认栽,我也不再多说。”华真长公主到底嘴硬要面子,“只是你当舅舅的,往后还是该留些相见的分寸。”
“这是自然,他不触我的逆鳞,我自然不会出狠手。”
两个前一刻还针锋相对的人陡然各自退让,叫乐阳长公主很是不解,在旁道:“说句公道话……”
“乐阳,你那里是不是还在抄妙法莲华经?”华真长公主打断她,显然不欲再纠缠,“若是方便,咱们一起去精舍抄经?”
“……”乐阳长公主一时诧异,却还是微笑道:“也好。”
两拨人就此走开,留下沈妱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就这样了?这瞬间的折转,她还没看明白呢!
雨丝依旧霖霖如织,徐琰低头看了一眼沈妱,脸上的沉厉消去,道:“看明白了?”
“不太明白。”沈妱坦然承认。
徐琰便牵着她的手顺着游廊慢慢走,看着空中雨丝细密,底下红湿绿寒。大殿里响起了僧人午课的吟诵声,他捏着那只柔弱无骨的手,心底里全是柔软,“霍宗渊并没有告诉实情,长公主不知道他不敬的是你,所以咄咄逼人,觉得我行事太过。”
“那她后来又怎么……”沈妱歪着头,换了个委婉点的词,“退让了一步?”
“她了解霍宗渊和我的性格,能够猜到,所以不敢追究。”
这一点沈妱倒是能想明白,不过还有一点——“可我看她最后跟乐阳长公主说话,似乎有些不高兴?乐阳长公主不是在帮她说话的么?”
“她不是在帮忙,而是在挑拨。”徐琰冷笑,“皇姐最初或许信了她,但到了后来应该能看明白。若是没叫霍宗渊当场说清,乐阳长公主这一挑拨,恐怕我跟霍家的仇怨就更深了。皇姐固然不喜欢,但是肯定也不乐意被人当剑来使。”
这样一说,沈妱总算明白过来,贴在徐琰胸前,仰头微笑,“看来殿下即便与霍家不睦,却还是喜欢华真长公主胜过乐阳长公主。”
“皇姐虽然骄横张扬,但她的不好都写在外面,明明白白,不像乐阳长公主,佛口之下藏着许多的歪曲心思。”
“唔,殿下如此应命,看来往后我还是得讨教。”沈妱揶揄。
徐琰也不管这是在佛寺里,忍不住在她唇上一啄,低声笑道:“你要跟我讨教的,还多着呢。”这句话低沉暧昧,沈妱瞬间想起了那一方鸳帐罗帷,不由脸上一红,啐道:“没正经!”
“阿妱,我虽不愿你搅进这些是非,但是该知道的还是得清楚,免得哪天碰见了事情,两眼一抹黑。”徐琰正色。
沈妱点头道:“道理我都明白,殿下放心。”
——凭直觉,沈妱认为徐琰说的是乐阳长公主,那个笑容温和,不太爱摆架子的端贵妇人。
这日后晌时乐阳长公主和华真长公主两拨人都离开了,剩下徐琰和沈妱留在寺中,尽得清净。
到了端午那日,沈妱躲开赛龙舟的拥挤热闹,按照先前和蒋姨妈的约定,会同已经出了月子的蒋苓夫妇,郡王妃和柔嘉县主一起往孟家去,看望孟老夫人。
孟老夫人在孟老太爷的逝世后,身子骨一向不怎么好,年节了受了场风寒,在病榻缠绵了两个月,好容易三四月里健朗了起来,这会子又添了眩晕耳鸣的毛病。
端午这一日徐琰倒是无事可做,便决定陪着沈妱同往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