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会有私心的,可是生而为人,却总不能为了旁人偶尔的一点私心算计就全盘抹煞了他曾经对你的恩。
也许,旁人不是这样的。
可是——
他们杨家的人就是这么“傻”。
便像是杨氏这些年所做的一样,如今他也想不遗余力的试一试,倾尽所有的试一试,看他们兄弟能不能也反过来成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的倚仗和壁垒。
云北瞧见他眼中浮现的水光。
同时,也更加清楚的看到了那层水光之下,他的坚定和决心。
自知说错话,云北连忙跪倒在地请罪:“是小的失言,信明日一早小的就回去送,一定亲手交到大公子手中。”
杨青云没有说话。
外面的天光逐渐黯淡下来,就如是他此时眼前一眼看不到底的前程和去路。
可是——
他依旧在坚定不移的等一个天亮。
这边栖霞园里,祁欢醉得不省人事,杨氏心里实在是又乱又不踏实,虽然知道云兮她们一定能照顾好她,却还是执意把人留在了自己房里,由她自己守着。
这一夜,她心绪不宁,直接连寝衣都没换,就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一直守她到天亮。
祁欢是从下午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睡,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还多。
等再口干舌燥的睁开眼,屋里点了整夜的烛火都已经烧到尽头。
窗外的天色只透着几分微亮,万籁俱寂。
她这个身体的酒量尚可,应该只是以前不常常喝,还没适应,这才睡了好长一觉,这会儿睡醒,也就神思清明,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宿醉的头疼不合适。
就是昨晚没有洗漱就直接睡了,这会儿一身酒气,嘴里又苦又涩。
这会儿她自己都嫌弃自己,皱着眉头刚翻了身要起来,却发现手被人握着。
屋子里光线暗,她尚没反映过来这是在杨氏屋里,登时吓了一跳,连忙弹坐起来。
杨氏本来就没睡,见她生龙活虎的醒来,就也微笑站起身来:“睡醒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酒醒了没?”
她转身走到墙角的盆架那,打湿一方帕子拿过来。
祁欢下意识接过去,使劲的抹了两把脸。
感觉脸上糊了一层的酒气散去,她也才彻底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再看杨氏身上还是昨日那身衣裳,却又当先皱了眉头:“您守了我一夜?怎么不把我送回春雨斋去睡?”
心里却是无限懊恼起来。
知道杨氏疼女儿,她早该注意,不能这么贪杯的。
杨氏把帕子从她手中抽走,随意扔在旁边的凳子上,依旧没丝毫苛责之意:“早上想吃什么?我吩咐小厨房给你做。”
祁欢一瞬间心中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不适滋味儿。
她上辈子的妈,太倡导独立自主了,好像从她记事起就没这么“肉麻兮兮”的关心过她。
倒也不是说教育子女早点独立懂事是什么坏事,就是跟杨氏在一起,她仿佛陆续体会到了更多叫人心生柔软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