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言舔了舔干涩的唇,嗓音有些哑,“她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陆景书并不想瞒她,“很严重,但她不知道。”
易言垂眸,放置在膝盖上的手交握在一起,淡淡说道:“她知道的。”
从今天下午她们两个聊天的话语中,她明显的感受到宋娴面对死亡时的淡然与冷静。
她不说,仅是为了给她的哥哥、她的主治医师一个心安。
陆景书接水的动作略微顿住,些许的水撒出来溅湿了手背,他抽出纸巾擦干手,然后将纸杯放到她面前,面容沉静,“温的。”
“谢谢。”她低头喝了一口,水的温润霎时纾解了嗓子的不适,“她的病还可以治好吗?”
“可以,但很难。”他抬手抚了抚腕子上的佛珠,眼神幽邃深沉,“除非找到合适的心脏替换。”
易言愕然的抬起头,“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易言,你也学过医,应该知道找到匹配且不产生排斥反应的心脏有多难。”他漆黑的眼瞳宛如深不可测的漩涡,紧紧的攥住她的目光,清冷的面容终于被遗憾扯开道口子,“而且移植后平均生存年限是十三年。”
易言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宋娴她今年不过十六岁啊。”
“我们会尽最大的可能延续她的生命。”他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捕捉到她不安的神色,轻叹一口气,“宋娴的情绪一直不好,甚至有轻生的念头,这对治疗很不利。所以,易言,我需要你帮我。”
他在请求她的帮忙。
易言愣怔住,“为什么是我?”
陆景书缓缓笑开,眼神坚定,口吻带着几分商量讨好的意味,“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010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低沉的声线掺杂几分慵懒疲惫,尾音于暮色中不停地荡漾徘徊。
这句话像是燃着了空气中所有躁动的尘埃粒子,令易言心火燎原,她垂下头猛的喝了几口水,试图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陆景书脱下白大褂搭在椅背上,松开脖颈处的衣扣,转头看她。
“交班了,我送你回去。”
易言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看到他平直的锁骨后脸颊好不容易消散的热度又腾地烧起来,她暗搓搓的想把这一幕拿手机拍下来:陆医生你真的不考虑收拾收拾出道吗……别人硬凹造型都没有你这随性而为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强烈!
晚六点正是堵车的高峰时期,易言第三次去看腕表的时候,奇异的发觉一向淡然的陆教授也焦躁起来。
“已经六点半了。”她小声开口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陆景书轻敲方向盘的手指停住,歪头凝视她,漆黑的眼眸被夜色浸染的格外清亮。
易言眨眼,不明所以。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眉宇间的躁动不耐霎时被她轻柔的话语抚平疏解,“没有别的事情,主要是怕你等的不耐烦。”
易言似懂非懂的点头,“我耐性是不太好。”
“喜欢听什么歌?”
他打开音乐,流淌出来的是一支钢琴曲,低沉浑厚,耳熟,但她叫不上名字来。
易言对音乐没有什么研究,可以称得上是杂食性动物,读者经常给她安利,觉得好听的就收下无聊的时候翻出来听听。当作者群里讨论某某音乐家又出了新的曲子,她总会默默的选择潜水。
她沉默半晌,陆景书依稀摸清了她的喜好,“不常听音乐吗?”
易言照实回答,“除了瓶颈期实在没有灵感的时候会听些纯音乐。”
他轻叹出声,神情有些无奈,“那无聊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易言苦恼的垂下眉梢,她好像没有特别无聊的时候,良久启唇反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