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姑娘深明大义,李斯连连点头。
“这燕太子出逃一事君上要如何解决呢?要不要派兵将他追回?”
“不必……”
嬴政冷笑一声。
“他留不留下对孤攻打燕国一事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就算他这会儿不逃,之后也会寻千万个机会逃走!孤同他……早已离心了……”
驻月见他目光明暗交错,叹息又是愤恨,沉默些许才开口冷笑道
“孤同他,早已不是从前……待蒙毅魏国凯旋,孤立马派人攻打燕国!小小燕国该如此嚣张,数度与秦作对!孤也已经忍得够久了!”
嬴政又望向驻月
“只是若算上燕国的账,那立后一事又得往后,孤只恐委屈了你。”
李斯是个一心都扑在江山社稷上之人,之所以跟随嬴政也是因为这位国君的野心甚得他心意。贪婪,独权,狠心却又非无情,慧眼识人也懂忠言逆耳。知进退也会衡量事情利弊,每个决策机会都同自己商量,唯有这立后,与其说商量,倒不如说通知!若不是驻月给了台阶,李斯这会儿还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答应了。
这会儿李斯只保持沉默,只叫那女人自己来推脱,两人虽见面次数不多,可李斯也甚有把握。她,绝非恃宠而骄之人。
“君上……又有何委屈呢?”
驻月当然知晓嬴政心意不假,可李斯模棱两可的回答大抵也是朝臣意见,立后为大事,与其说是夫妻之事,倒不如说是秦国上下之事,其中牵扯的利益与人情世故,皆需衡量。
“我如今得君上偏爱已是诚惶诚恐,若此一朝为后,真是有些招架不住。王后,为一国之后,君上您的左膀右臂,我自然不能只做君上您心中的王后,也要做后宫妃嫔心中的王后,更要做秦国百姓的王后。这样大的责任,岂是我能承担的。若……君上执意如此,何不叫我先历练历练,跟随君上身侧学些本领,待有了能力,有了最新,再做这个王后也不迟啊!”
驻月看了李斯一眼,见他低着头只顾撸着胡子点头应和。
“如今已叫我十分满意,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平平安安诞下孩子便好。”
嬴政瞧她说的诚恳,一字一句皆是考量,又想要若这会儿立后,舟车劳顿去雍城不说,诸多繁琐的礼节事宜也是够累人了,如今她怀胎不过一月有余,实在不能这般折腾。
他思虑许久,才不乐意地点点头
“若是月儿执意不肯,那等诞下孩子后,孤再问你,如何?”
还有一事,自然为赵协。
赵协与嬴政相处近二十年一直平安无事,也可以算得上相敬如宾。驻月虽不了解他们寻常见面是如何谈话如何了解彼此的,可依嬴政这眼里揉不得沙的性子来说,赵协定是做的相当不错才叫他这么些年都不曾起过杀心。
那为何突然生了胆子要造反呢?!他的目的似乎也不是为了替代嬴政,而是故意为之,想掀起骚乱引起嬴政注意,也想将此事大白于天下!
“那个赵协……相国觉得留,还是不留?”
这会儿李斯表情凝重,若有所思地解析着
“原有这样一个人替君上做一些危险之事甚好,可谁想他生了邪念,既有造反之意,若再留……”
嬴政一抬眼,望向李斯的神色多了几分敌意。
杀还是不杀?连嬴政自个儿都不能下定决心。
赵协如今造反,可多年的相处也知他的不易,这是寻常人难以做到的隐忍,他能为嬴政如此隐忍甚至抛弃自己,怎么可能一心为着谋朝篡位而来呢?
嬴政深深地知晓这点。可是……昨日谈话又叫他忌惮万分,留他,必定是多一分危险。不留,却似乎真的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