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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连神尚且改变不了什么,何况于我一个小妖乎。”云荷淡然一笑。
沧海唇角有似有若无的一个笑,他慢慢移开目光,看向远处。漆黑的海面,连飞鸟都不曾有一只。“夜很深了,”他说,“回去歇着吧,好养精蓄锐。没有谁知道无韬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哪怕是我的无极阁,也未必能绝对挡住他的脚步。”
云荷听从地与他一起回屋。心里想,看得出来沧海对无韬颇有几分忌惮,可见无韬不是那么好惹的主儿。他现在能力尚未完全恢复,如果让他恢复了力量,情况会是如何?她真的无法想象。
也无怪乎霄焰当时会不顾危险带着她进饶霞废墟……
无力地眨了眨眼,秦逸逝去的那一幕陡然跳入脑海。从他离去那一刻开始,她很少去回忆,因为害怕疼痛的滋味,她选择微笑面对。可是时隔三个多月再想起,这种痛却没有减少分毫。
秦逸不是她爱的人,和她也没有承诺……但或许是因为静莲的关系,她感到特别惋惜。也许正如继承了静莲的感情一样,她有一部分感情也在云荷心里扎了根。
回到屋子,奇异的是蜜梅的眼睛睁得老大,脸上却毫无表情。云荷乍一看吓了一跳,伸手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没睡。”蜜梅出声,顺便一骨碌爬了起来,“你大半夜地跑哪儿去?”
云荷一边解衣裳,一边说:“睡不着,出去走走。”
第二十七章(8)
“和沧海一起?”
“嗯。”
“啧啧,”蜜梅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你与他也算是渊缘颇深了,我看他未必对你无情,何不成就了一对?”
“不要胡说啦。”云荷掀被子躺下。沧海也许对于静莲是不同的,但云荷对他只有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
“怎么说是胡说嘛,我分明看他待你就不同,”蜜梅道,“从一开始,就只待你好,连和我说话都不屑呢。”
“你怎么喝起这干醋来?”
“唉……”蜜梅长长地一声叹气,“同妖不同命哪。我旦凡有你那运气,我早就和霄焰搭上,随便混个妃子当当,也总好过在外头吃西北风呀。你说是不是?”
云荷失笑,“妃子是那么好当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出了点儿差错怎么办?”
“哎哟,要他们盯吗?只要霄焰看着顺眼不就行了?”
“傻子,”云荷轻轻地说,“哪有那么简单?”
“要这事情生在我身上呀,那就简单。因为霄焰不喜欢我嘛,自然也不会为我竖敌。你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有你,舍不得你出一点儿问题,过度的保护,指不定还让你成了公敌。”
“你平时不是最爱睡么?怎么今晚话这么多?”
“嫌我话多呀,”蜜梅不依地道,“人家不是怕你闷着,给你排解排解么。”
“是是是。多谢你了,”云荷挽住她的手,亲密地说,“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别担心。”
“我哪时候担心你了?”蜜梅嘻嘻一笑,“我只是忽然很想嫁人。”
“啊?”什么时候竟生出这样的想法了,“你要嫁谁?”
“不知道,无人娶啊。”蜜梅垂下睫毛,声音很低,“刚刚你不在,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很害怕直至我死,还是这么孤单一个人。所以想嫁人。”
她的这一番话,像叩击在她心口上。他们虽然修成人身,但草木也并非没有感情的,尤其像他们习惯了漫长等待,有时是难免会出现情绪的波动。
云荷曾几何时,不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吗。
蜜梅絮絮叨叨地说:“不过呀,这只是想想而已……哪有那么刚好又合适的呢?要是有,哪怕是只蛤蟆精我也不介意。”
云荷扑嗤一笑,“又傻了,蛤蟆精要到你面前,你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蜜梅翘翘唇,不说话了。
气氛安安静静,身边的蜜梅气息均匀平稳,云荷看一看她,已然合上眼睛,大约又与周公相会去了。
云荷有时实在羡慕她无论在哪儿都能睡得着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