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生低头想了想,露出奇怪的神情来,抬手挠挠后脑勺,疑惑道:“其实我瞧着有些奇怪,当时他们没多说别的……可我瞧着崔满对姓孙的不怎么恭敬。”
莫非崔满并非是区区小厮而已?
千澜面色凝重,又问:“怎么个不恭敬法?”
佑生咬着唇角,眉头更皱了,“不好说,但就是觉得不恭敬,不像是一个扈从对主子的态度。对了对了……”
他忽然眼神一亮,高声道:“我想起来了,他们有提到一个人,金三爷。”
她记得沈寂说过,方妈妈曾提起过一个姓金的人,孙亦文似乎还喊他三哥。会不会就是同一个?
不等她问,佑生紧接着将下文说了,“这个金三爷似乎是他们的老大,姓孙的也是给他办事,崔满说事情被金三爷知道,你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什么事我不知道,但他们还提起知雨阿姐。”
“后来没过几日就传来了阿姐的死讯,我就琢磨着会不会是因为阿姐晓得了他们的事情,这才招惹了杀身之祸。”
“你琢磨的应该没错。”千澜不再问话,伸手拍拍他瘦弱的有些硌人的肩膀,“你留在这好好烤火,这些天先待在提刑按察使司,莫要去别的地方,你可明白?”
“我不能回去吗?”
千澜望着他沉默了下,忽而一笑,“不是说衙门的牛肉面好吃?多吃几碗再回去吧!”
……
两人从佑生处离开时,已近酉时,天渐渐暗了下来。
大雪算是停了。
下过雪的世界格外宁静,院子角落里几处丛生的慈竹被厚雪压弯枝头,北风一抚,上头的雪便哗啦啦全部落下。算是千澜耳边唯一的声响。
她带着近棋沿廊庑回了给他们几人安排的小院子,一路无话。
此时地上雪已落了一两寸高,纵使千澜四处小心,等到了住处时,她的鞋子也还是被雪水打湿。
寒意涌上心头,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一面迈进屋门,吩咐道:“近棋,你快去给我多烧几个汤婆子来,这要再冷一些姑娘我都要准备冬眠了。”
后面没人回话。
千澜瘪瘪嘴,转过身去,“近棋你咋不说话,难不成冻傻……?”
身后除了沈寂拿着一件玄色的大氅,正凝眉盯着她,哪里还有近棋。
“大人,您何时回来的?”千澜惊喜道。
沈寂沉着脸走过来,将大氅给她披上,声音低沉却很好听,“才回。”
他甫迫近,千澜便闻到了他身上重重的酒味,只怕喝了不少。不由蹙起眉头:“大人喝酒了?”
沈寂嗯了声,带着酒气,“喝了一点。”
这叫只喝了一点?
但是那样的场合之下不喝酒很难的吧?
千澜充分理解,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扶着他到一旁的圆椅上落座,“大人怎么这时候才回来?一大早就出去,累坏了吧?”
其实她更想问聂允那厮忽然来杭州干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