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千澜问道:“如今你住在哪里?”
王绪道:“在城南岁安巷,赁了个一进的小院子,方才听闻伍捕快还未找到住处,于是商量着去我那儿。”
伍六七咧嘴笑,“是啊,两人也能有个照应,我总住在近棋家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也好。”
岁安巷,那就离延宁伯府隔的有些远了。
千澜让两人落座,家里的女使已经将茶端了上来。
“待会儿留在府里吃晚饭?”千澜在圆椅上靠着,把玩着盛装上的璎珞问他们。从宫里出来就已经是下晌,正巧再过一会儿便到了饭点。
别的不敢拍胸膛保证,但伯府里厨娘的手艺确实不耐,千澜每日除了想办法打发时间,就惦记着每日的饭菜。
她说完怕王绪不答应,又道:“王绪,你不能拒绝,不过一顿饭罢了。”
王绪不好弗她的意,应承下来,客套道谢。
千澜摆手笑,“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在珑汇时可没看你跟我客气,当初你家…嗯…那个事情一了,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京城,我想送你都来不及。”
分明田月娘一案到如今只是半年,可陡然提起竟让人恍如隔世。
在那件事情里面,太多的惋惜和悲伤,而今想起来,王绪仍然满心都是矛盾。
“是啊,那时候我尽想着逃避了。”王绪笑露苦涩,“却忘记和你在死牢里约好,你要送我的。”
说完他垂下了头,让人不可忽视的是他眼角那点水光。
提起王绪心里的矛盾,是对田月娘我不杀伯仁奈何伯仁因我而死的亏欠,对他母亲极端性格造就出惨剧的悲悯,或者是对于周笙的歉意与谢意,以及恨意。
现在千澜和伍六七两人坐在他面前,很猛然的就将他内心已经封锁的黑暗推开了一扇窗。
千澜何尝不知道他的内心所想,这半年里,他肯定过得不好。
“但我不怪你。”她笑了笑,站起身走向他,“王绪,我当初就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在死牢的时候,我光顾着让你看开,却没来得及想你心里的创伤,后来你又劝我看开,然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看不开。”
“眼下这样就很好,你没必要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这样谦卑,我说过了,你我是朋友,伍六七也是你的朋友。不是自己的罪过就不要总想担责。”
迄今为止会这么跟他讲话的,只有千澜一个人。
王绪放在膝上的手不由紧了紧,抬头看了一眼主位上一身盛装的姑娘,她依然是在死牢中嗑着瓜子问他话的人,可又却不太一样。
应该说他们都不一样了。
“王绪。”千澜又开口。
“嗯。”
“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千澜勾唇,“那你开心点,对了,得跟你俩说个好消息,我和沈大人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