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时渊说,还是去洗了脸,回房间去了。
陆听寒去了书房。
开了灯,他坐在书桌前,终端上的报告显示,今晚怪物异常躁动,3号、5号和6号深渊的感染数值飙升,达到了50年以来的新高,它们的监视者已在准备紧急避险。苏恩齐指挥主城部队,连夜加强防线,又通知居民随时准备避难。
这是一个混乱的夜晚,城内城外都是如此。
拾穗城和风阳城的状况要好很多,陆听寒和下属开了视频会议。
会议结束已是凌晨,感染数值又升了两个档次,成千上万的怪物在狂欢。
他走出书房。
客厅静悄悄的,一片漆黑。时渊应该早睡了,陆听寒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脚步。
就像是之前他每次都能找到时渊一样,他冲黑暗喊了一句:“时渊。”
没有动静。
陆听寒:“时渊。”
这回传来了沙沙声,鳞片与地毯在摩擦。他听过很多次——时渊窝在他身边看书的时候,尾巴垂落地面,轻轻晃动,就是这种声音。
果然,时渊在客厅。
陆听寒下了楼:“你怎么还没睡?”
时渊坐起来,扒住沙发边,语调困倦极了:“嗯?要摸头……”
喝醉了酒,被人下了药,困到东倒西歪了还惦记着要摸摸,也只有时渊干的出了。
陆听寒说:“赶紧去睡,别想其他的。”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走过去,摸了摸时渊的脑袋。
但这次,时渊没发出满意的呼噜呼噜声。
他侧过脑袋,蹭着陆听寒的手,热烈地回应着。他的皮肤很热,像是有什么在内里燃烧着,不会熄灭。
眼睛适应黑暗之后,陆听寒看清了他。
时渊的眼眸比往日更漆黑,右眼尾的黑鳞片蔓延向鬓角,乍一眼看去,眼眸似深渊,皮肤又是极白的,黑白分明到让人心头一跳。
这不是病态感,时渊从未让人觉得病弱,硬要类比,他是那种柔软又活力充沛的生物,胆小,亲人,好养活。
这是一种诡邪的、怪异的美感。
像是战士们在森林巡逻,被一朵鲜艳的花吸引了,忍不住伸手去摘,结果被拆吃到尸骨无存。临死前他们都是笑着的,因为他们得到了那朵妖艳的花。
陆听寒顿了一下:“你怎么了?还不舒服的话,我给你叫医生。”
“我没事,就是外头太吵了,吵得我头晕。”
时渊晃了晃头,像是要把声音从脑海中摇出去,“我、我是想和你讲那件事情——说好了,等你回来之后告诉你的。”
他攥紧了衣服口袋。
黑水晶棱角分明,硌得他掌心疼,不知道有没划破皮肤。
但,现在是午夜,外头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听得清,怎么可能会吵呢?
陆听寒看着他说:“时渊,你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时渊,“你听到什么了?外头没有声音。”
“嗯?你听不到吗?”
时渊说,“很乱的声音,什么都有,吵得我根本没办法想事情。”
陆听寒:“……”他捏住时渊的肩膀,认真说,“你现在状态不对。你听到了什么?告诉我。”
时渊又摇了摇头,想要把声音驱赶出去,却无济于事。他皱着眉说:“是那种像昆虫翅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