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覃舟抬眸见他唇角微往上勾,眼尾放松,心情似乎极佳,轻启薄唇:“你既不来找我,我便只好来寻你了。”
谢徽止抬眼看她,眉尖略挑起:“我以为是你不愿意见我的。”
沈覃舟掀起眼皮,微声道:“你伤养得如何了,听红袖说那箭上涂了毒。”
“要让你失望了,一时半会儿我还死不了。”他俊颜微笑,犹如朗月在怀,“你呢?”
沈覃舟揉着富贵儿雪白细腻的毛儿:“还行,只是脖颈上的伤怕是要留疤了。”
谢徽止蹙眉,视线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低声呼唤:“你过来让我看看。”
沈覃舟默默看着他,手上力道不由紧了紧,痛得那猫儿有些不安分,却还是缓步上前。
待她走近,谢徽止便弃了书,放了茶,自然将她的腰肢圈搂,将人挪到腿上来坐,修长的指尖挑起她的乌发和领口,伤口早就结痂,无需涂药,只一道灼眼的褐色横亘在玉颈上,好似瓷器破碎后的笨拙拼凑,当真是可惜了,他的眼睫在沈覃舟看不见的地方细细颤了颤。
“是不是很丑?”怀里声音闷闷的。
谢徽止看她僵硬的身子和扭到一旁的娇靥,煞有其事点了点头:“是很丑。”
“……”
沈覃舟面上不显,松开抱着猫儿的手,转而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扣进他的肌肤,带去刺痛,默不作声宣泄自己的不满。
谢徽止也由着她,只觉此时的她就如同那白毛畜生般挥舞着爪子龇牙咧嘴,实际上这点举动,在他眼里只剩下生动,于是扶额轻笑道:“丑点好,给你长个记性,免得你动不动就拿自己性命来要挟我。”
沈覃舟抿了抿唇,恶人先告状:“是你先把剑架我脖颈上的。”
谢徽止搂紧她的纤腰,将下颌摆在她的肩头,柔声控诉道:“分明是你先动手的,再说我怎不知你何时这般乖巧听话了,还没说什么就自己撞上来了。”
昨夜你死我活,今夜你侬我侬。
只要两人愿意在粉饰太平方面都是个中好手。
落幕
正是春分时令,月色下的闻渊阁草木扶疏,花团锦簇。
晚风拂过竹林,两人坐了许久,直到第一壶茶水冷透被泼在点点翠叶上,谢徽止才另煮一壶新茶,水汽酽酽,他揉了揉她的发,在她光洁的额头啄了啄,水注入杯,嗓音温和:“这是淮南道寿州寿春郡新上贡的霍山黄芽,滋味浓厚鲜醇回甘,想来能讨你的喜欢。”
沈覃舟从他手中接过茶盏,茶香清浅满室生香,垂眸见汤色黄绿明亮,慢慢呷了一口:“我记得你爱喝浓茶。”
此话一出,谢徽止的眼神像点烛似的,瞬间亮了起来,脸上也有清淡的笑,临窗照室,更添翩翩浊世公子之感:“难为你还记得。”
她不紧不慢又呷一口,冷眼看他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这些天红袖一直下意识煮浓茶,我想不记住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