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放下报纸:“当然……这是当然的,许桓怎麽会有事呢,他那麽强大,那麽彪悍,什麽事都做得到,什麽事都做得那麽好……他是那个时候,我们的偶像啊……”顾谨言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他似乎是在极力劝慰自己,可是,这样破碎的语句,根本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
他明明知道,即使许桓再怎麽强悍,在很多东西面前,却依然渺小。比如时间,比如命运,比如死神。
叶茗看著惨白的顾谨言,又看了看报纸上,惨白的许桓。明明许桓看起来更惨,可是她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才让她真正心痛到无以复加。
她知道和许桓比起来,顾谨言赢的机会本来就渺茫得近乎没有。然而现在,命运再次给他开了一个玩笑。它似乎是在帮顾谨言,可是只要细细一看,就能看到,命运的那只手,在不为人知的暗处,酒精掀起了怎样波澜不惊的幽深漩涡。
不管许桓能不能活过来,顾谨言都很难再在江亦的心中,赢过他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还是在真正关心许桓的安危,眼睛里,还有隐隐约约的泪水。和现在那些在医院外,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的记者,许桓的同事或真或假的同情比起来,顾谨言的伤心和关心,实在是太真实也太珍贵了。
顾谨言腾地站起来,突然说:“不行……我要去医院看看他……”
叶茗急忙劝阻他:“算了吧,现在医院外全是人,如果没有特殊关系,你根本进不去的……”叶茗停了一会儿,才说出唯一的办法,“如果你真的那麽想去,只有找江亦帮忙。”
“江亦?”顾谨言的眼神微微闪烁,然後又黯淡下来,“怎麽可能……怎麽可以呢……这个时候,江亦是绝对不愿意见别人的……他最想做的,一定是单独陪在许桓的身边。”
顾谨言慢慢平静下来,语气沈稳而忧伤。他之所以能说的那麽肯定,是因为他太了解这样的感受了。如果真的爱一个人,那麽其实最想做的,也不过就是,能够一直一直陪在那个人的身边,静静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点。
而最痛苦的,莫过於爱人先你一步而去,你却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无能为力。
或许,留不住比得不到,更痛彻人心。
叶茗拉了拉顾谨言的袖子,让他坐下来:“再等等吧,看看消息。”
顾谨言缓缓坐下来,突然问:“你刚才说,你今天给江亦打过电话?”
叶茗愣了一会,然後点头,轻声回答:“没错。”
顾谨言只是看著前方,声音飘忽:“在知道许桓的事情之後?”
叶茗叹了口气,点头:“对。”
“……他还好吧?”
叶茗沈默了一阵:“……你觉得呢?”
顾谨言最初僵硬的面部慢慢缓和下来,最後经显得温和而柔软:“真好。”
叶茗有些不解:“你说什麽?什麽意思?”
顾谨言弯弯唇角,笑了:“我说真好。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麽喜欢许桓,没有改变。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他,喜欢了这麽多年……他没有变,我也不会变。他变了,我也还是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