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这世上连记得他的人,都没几个了。
家仆一想起来就难受,才不愿意跟汉王府沾边!
薛慎心中叹了口气,“我这是在害他呢!你想啊,楼上那姑娘是他救的。若知道她出了事,他定是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吧?如此一来,御史是不是要说话了?皇上是不是要生气了?后头跟着煽阴风点鬼火的人,可多着呢!”
家仆一想,似乎是这个理。
这是在“害人”,不能算“投敌叛变”,于是把荷包接了,想想又换上自己的。
“你那荷包贵,足足一两银子。我这个便宜,就十文钱!”
大姑娘没了,他娘眼睛都快瞎了,主仆俩就成没人管的野孩子了。一应针线都得花钱置办,能省则省。
薛慎收回荷包,又叹了口气,“阿良你快娶个媳妇吧,也不求她会绣花,好歹能做个十文钱的荷包,能省老多钱呢!”
薛良木着脸,“那你怎么不先娶个少夫人?少夫人肯定能做一两银子的,更省钱。”
主仆俩对视一眼,都不吭声了。
他们都恨那些人,可他们更恨自己。
身为薛家的男人,没有保护好大姑娘和小外甥,他们不配成亲!
起码,在替他们讨回公道前,不配。
抬起头,薛良拿着自己的旧荷包,在街上左看右看,看到一个穿着“顺心”短褙的小男孩了。
显然才跑完一趟,头上汗津津的。
“湖州汉王府,你们送不送?”
小男孩仰头看他一眼,“送王府?您家没下人么?”
那么高大上的地方,谁会用他们这些小乞丐啊?
薛良老着脸道,“我家就我一个下人,走不开。这也是给王府下人的,但是一定要亲手送到本人手上。”
第109章烧钱
瞧那荷包旧的,也不象是什么好东西,给下人倒说得过去了。
小男孩想着老大交待的话,要“胆大心黑”,便提了个高价,“去汉王府要过江,来回至少两三天工夫,至少一两银子!”
素来小气的薛良顿时允了,连讨价还价都没有。
“你回来时,给我在湖州城带两对活鸭和一坛老鲁家的米酒回来,这是一半订金。另一半和货钱,回头都到我家来取。”
小男孩用心记下,收了钱,给了薛良一块对牌,走了。
薛慎很震惊,“阿良你学坏了,哄人家小孩子跑一趟湖州府,还带么多东西。你省下来的,都不止一两银子!”
薛良才不理他,“他回去一打听,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了。有本事,你回头别吃我的米酒和鸭子!”
薛慎冷哼,“说的好听,还不是得我做?你烧的菜,吃得死人!”
薛良斜眼,“要不是每回家里写信来唠叨,你当我乐意管你?多少年前着的凉,总怕你落下症候。哪个冬天不喂你吃上几回,全家人都不安生……”
主仆俩拌着嘴,渐行渐远,但心里又都莫名松了口气。
楼上的姑娘喂!
我们可是尽力了。
接下来,你也要自求多福,别被徐九晕那大傻蛋先找到才好。
猫眼胡同。
章希光家的破房子,如今——依旧很破。
不过,不再是从前那空空荡荡,左一个窟窿,右一个洞的凄惨模样。
就算是糊着不一样的窗户纸,钉着歪歪扭扭的木板,好歹所有的屋子都修补整齐,不再漏风漏雨。
屋里有了桌椅板凳,厨房里有了锅碗瓢盆。院子里牵着几排整整齐齐的晾衣绳,还有了里里外外忙碌的妇人。
晚归时有灯火守候,也有了热饭热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