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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俊武忿忿离开,叶氏赶了出来。趁着邻居们出来围观,故意高声问。
“你真是林家亲兄弟?怎么这么些年,都没见你们走动?”
林俊武故意高声答,“还不是我这好大哥,生怕被我和妹妹拖累么?爹娘刚过世,就闹着卖田卖地,在双河镇安了家置了业。这十几年来,竟是啥也不管,全亏族人关照。否则我和妹妹那时才几岁,早饿死了!”
邻居们还真不知道这些,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为母。爹娘过世,哪有成年的兄嫂,放着年幼的弟妹不管,自过日子的?
亏林俊仁还自诩读书人,太自私凉薄了。
林方氏羞愧难当,赶紧躲了回去。
只听林俊武越发高声道,“也就前些日子,收到美娘送来的东西,全族人好生高兴,妹妹因此也结了桩好亲事。本说要一起来探视,谁知出门时,妹妹有了身孕,这也是喜事,只好跟妹夫两个留下了。
如今我把话,说给乡邻们听着,我们兄妹如今只认美娘一个侄女。至于其他,可别怪我们不讲亲戚情份!”
“本就如此。”邻居们七嘴八舌,纷纷附合。
做人本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都不搭理我了,我干嘛还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林俊武跟着老道长走了,本以为就此回客栈里去。谁知老道长竟是一路打听,去了县衙。
林俊武惊着了。
“道长,您,您不会真的要进去痛骂县太爷吧?”
“有何不可?”老道长冷哼一声,在衙门前咚咚咚,击起鸣冤鼓,硬是把韩彻从后院召回前堂。
看老道长品貌不俗,韩彻很是客气,“道长有何冤情,尽管讲来。”
老道长却冷冷瞟他一眼,“请问大人寒窗苦读数年,如今身居高堂,究竟所为何事?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还是为万世开太平?又或者,只是为了光宗耀祖,高官厚禄,一已之私?”
韩彻一怔,再看向老道长,只见他两目如电,竟似明灯巨烛般,让他心中那因美娘和娄得月两桩案子,留下的心理阴影。如老猫前的小老鼠,无所遁形。
“孟子曾言,民为贵,君为轻。这民中,难道又分男女?世间瞧不起女子的愚夫,又有哪一个不是女子所出?难道她们怀胎十月,就为了生下一个欺侮轻视她们的男子?
大人执掌一方政令,若心存狭私,轻则家破人亡,重则祸害一方。百姓纵有冤屈,但对着一个闭目塞耳的父母官,让他们诉与何人听?”
韩彻给说得,背后冷汗涔涔,起身施礼。
“道长,我——”
老道长却侧身,不肯受他的礼,“老夫言尽于此,望大人好自为之。日后能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上对得起朝廷给你发的俸禄,下对得起你治下的一方百姓。若是当官不为民作主,呵呵,不如回家卖红薯!”
老道长以雷霆万钧之势,把想说的话说完,没有半刻停留,转身就走。
“还不跟上!”
林俊武,林俊武早看傻眼了。
直到被骂,才如梦初醒,跟梦游似的,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老道长出来了。
转头再看,没追兵,没挨打,甚至都没有一句还嘴。
这,这痛痛快快骂了一场,就这么啥事也没有?
老道长傲然道,“老夫肯骂他,算是赏他脸了。换了从前,多少人排着队,捧着金山银山求老夫骂,老夫都懒得张口!”
当然他才不会说,早判断出韩彻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糊涂官,才肯去骂上一回。
否则,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找死么?
“那,那要是还有人求,您还是张口吧。”林俊武出了气,就开始发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