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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三十人一起跪地齐呼,也有些气势。这三十人都是确定入选的女官,因此自称“臣”。
“平身。”
“谢陛下。”众人齐声应诺。
“此次甄选女官,共有三十位良家子入选,六尚宫、各高位妃嫔宫殿、御书房、藏书楼、文学馆各处都需添加人手,倒是来得合宜。都是陛下威加海内、德泽四方,才有如今盛世之相,女子也能识字通书、留名青史。”皇后娘娘开场道,声音温和细腻,平稳通泰,听着像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梓潼过谦了,是你母仪天下,方有此教化女子之功。”皇帝笑着道:“此次来选女官都辛苦了,德宝,赐殿中三十人,每人元宝一对、珍珠头饰一套;赐未选中者白银三十两,着有司妥善安置,务必安稳送归。”
还没开始选,皇帝就先加恩,殿中的三十人自然跪地谢恩。
“陛下仁德,且让陛下瞧瞧这些人的好处,方不负陛下恩泽。”皇后笑着挥手,让身后的女官担任司仪,出声宣诏。
出声的女官着霞帔上施蹙金云霞孔雀文,鈒花金坠子。褙子上施金色云霞孔雀文,常服冠上珠翠孔雀三,金孔雀二,口衔珠结。长袄缘襈。看腰带,浅紫色,并绣云霞孔雀文。长裙,横竖襕并绣缠枝花文,典型的三品女官服饰。我朝女官不轻易封高品级,三品已是目前宫中女官最高的了,想来是皇后心腹。根据家里打探出来的情况在,这应该是安贞女官了。
贾元春觉得自己果然有混宫廷的天赋,这么短暂了瞄了一眼,就把服饰看了清楚,连安贞站出来的时候,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德宝都看的清清楚楚,这宫中女官、宦官争权一事,可见苗头。
安贞拿出一卷帛书,开始宣召上前觐见,贾元春当之无愧的第一个被叫出列。
“荣国公代善之孙,工部员外郎政之女,母宜人王氏,贾氏元春,年十四,上前觐见。”安贞高声唱礼。
“臣贾元春参加陛下,陛下万寿无疆,参见皇后,娘娘长乐无极。”贾元春出列,她这样的身份介绍参加大选妃嫔都是绰绰有余的,被安贞这么一嗓子念出来,颇有震撼力。
“是荣公的孙女,缘何参选女官?”皇帝也好奇道。
“回陛下,臣父祖受朝廷隆恩,家中父兄誓死为陛下效命,家中女眷也有心作为,以报皇恩。臣自幼熟读经典,自认可入宫侍奉,以报陛下、娘娘隆恩。”
“倒是个有心的。”皇后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不知是赞是贬。
“哦,熟读经典,敢说这话的女子可不多,且说说你都读过什么书。”陛下问道。
“经史子集、诗词杂记,尤爱音律,最喜《碣石调幽兰》、《律吕成书》。”贾元春镇定答道。
“爱音律,很好,雅音教化世人,你且说说擅什么乐器。”皇帝问。
“回陛下,臣擅琴。”
“奏来。”陛下道。旁边的宫娥、内侍早就知道考校女官会有这些内容,偏殿已经摆满了各种乐器、布匹针线、笔墨纸砚。
贾元春敛了衣襟,跪坐在琴案前,暗自深深呼吸,弹了一曲白鹤听泉,自见琴声中悠然自得、桃源隐士之意。
“好,好,好,不负这一‘擅’字。”皇帝抚掌大笑。
“陛下谬赞,臣愧不敢当。”贾元春谦虚道。
“哦,你说朕赞错了,错在何处?”皇帝鸡蛋里挑骨头道。
本事一句常规自谦,就像你对着陌生人说“久仰”,他非要追问你在哪里听说过他一样。贾元春可没有被这样的刁钻给吓住,道:“陛下谬赞,臣还擅诗词。”
“那好,朕来考考你。”皇帝没见着贾元春惶恐颤抖的样子,更来了兴致,指着窗外的山茶花道:“且咏一咏这山茶花吧。”
“游蜂掠尽粉丝黄,落蕊犹收蜜露香。待得春风几枝在,年来杀菽有飞霜。”贾元春想了想,张口就道。
“此首不佳,再来。”皇帝道。
“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空惊岁月非。冰雪纷纭真性在,根株老大众园稀。”贾元春再来。
“勉强,可有更好的。”皇帝问。
“山茶孕奇质,绿叶凝深浓。往往开红花,偏压白雪中。虽具富贵姿,而非妖冶容。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吾将定花品,以此拟三公。梅君特素洁,乃与夷叔同。”贾元春这次略微想了想,很快又做了一首。
“古有七步成诗之才,今有出口成章之妙,贾女官好才华,都是陛下治世有方啊。”皇后赞道,也是解围,“三公”“夷叔”都出来了,看来这贾元春也不是没有脾气的,既以前人先贤自比,又暗讽陛下无事生非。
“好,好,好,果有真才实学。”皇帝笑道,“卿家诗词冠绝,不负朕望,这次朕可有赞错?”皇帝打趣。
“回避下,臣还擅经史子集。”贾元春道,但瞄了一眼皇后的脸色,又见皇帝跃跃欲试的样子,再道:“臣所擅长者,不止闺中可称冠绝,敢与男子比肩,请陛下考校。”
“哦?卿家可没有说大话?”皇帝更感兴趣了,选女官的主要指着就是管理后宫杂务,别让妃嫔争宠,祸及皇帝、皇子,并没有对她们的才华有多大的期许,有一个通音律、擅诗词的女官已经让皇帝很惊喜了。没想到此女口出狂言,敢与男子比肩。
“臣所言句句属实,若陛下应允,可与今科进士论辩。”贾元春道,她已经进宫了,就不能由着家人摆布,出名,出大名,才能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