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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凝结在姜梨心里的痛,是痛过之后过度包裹的一种防备。雾渺宗的创伤,以及童宗弟子的相继离世,让她蜷缩成了一个不敢面对外界的孩子,鬼刃就是在那时“站”出来的,是她面对仇恨和痛苦时的铠甲,是她面对外界的另一个自己。
付锦衾说,“你本就是她的一部分,她渐渐忘了自己,你便趁势强大。你想代替她生存,没想到她竟然要找回自己,这些年你们应该吵过不少架,不同的是,那些年是你占据身体主动,这一次苏醒却是姜梨掌控一切,可她离开得太久,神志恢复的并不完整,所以疯,傻,做事没有条理,于是你在她精神松懈时趁虚而入,给她‘看’你的过去,让她相信自己原本就是如此,你想让她永远活在你的掌控之下,希望她永远不再清醒。”
“可是鬼刃。”付锦衾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只是她的一小部分,十年雾生山,四年染血路,八年嚣奇门,你代替她掌权的那些年她也时不时的清醒,你比任何人都知道,你从来都做不了这具身体的主。”
“谁说我不能!”被拆穿的鬼刃开始变得暴躁,“谁说我是她的一部分,这些都是你的臆断!是你的猜测!我从来都只是我,疯的是她,软弱无能的也是她!我才是真正的姜梨!”
她一把推开付锦衾,胡乱抓起一件外袍裹在身上,她要离开这里,要在姜梨回神之前找到那把可以杀人的剑!她需要让她尝到血的滋味,需要再次将她禁锢在身体里。她是个废物,是个疯子,只有她才配替她活下去!
天色已经有了青蓝的光亮,暗守在酆记周围的暗影一直没有撤离,明守在酆记的平灵等人也没有歇下,暗藏在周围的杀手仍在蹙眉观望,妄图再杀进去一次碰碰运气。
酆记对面的大门就是在这时被推开的,最先冲出来的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蓬着头发,一脸泪痕,一看就大哭过一场,然而这张脸上却没有悲态,仿佛只是代人流了一次泪。
这谁啊?
杀手们交互看看彼此,没人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是谁,只认出了追出来的人是乐安城著名败家子儿,最不赚钱又最不缺钱的付记掌柜付锦衾。
这人是乐安城县令林执的内弟,因为住在酆记对面,所以他们对他有过一点粗略的了解。
“我怎么觉得,付锦衾追的这个女人跟画像上的人有点像呢?”
“你说她是姜染?”
杀手们开始后知后觉地交谈,由于金主的刻意隐瞒,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财推人走,只要给的够多,很多内容都可以稀里糊涂。
而被议论中的“姜染”就这么趿拉着一双快掉的鞋,明目张胆地走进了自己屋里,闷声不响地翻箱倒柜。平灵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视线在“姜染”和付锦衾身上打了一个来回,选择了更为正常的付锦衾。
“付公子,您和我们掌柜的吵架了?”
这句话问的稍显冒昧,可这两人实在很像睡到一半打起来的两口子,由于娘家太近,媳妇疯子似地冲回来,另一个追过来哄。
“别让她拿到鬼刃剑。”付锦衾没多做解释,眼里尽是担忧。
平灵不知付锦衾是如何知道鬼刃剑的,愣了一下才道,“那剑没在乐安。”
翻箱倒柜的手停了,爬在箱子前的背影猛地一僵,随后,一脸震怒地看向屋里的人。
“那在哪儿?”她的佩剑不在乐安会在哪儿!
小酆山。
当时她跟金刀老鬼打架的时候,一剑将他插到了小酆山上,尸首至今还挂在剑上。他们没她那么浑厚的内力,太高,摘不下来,可这话说起来太长,不知从何讲起。
林令斟酌着说,“要拿的话,得十二天。快马,转水路,再上山,再到酆山断崖顶,再摘。”
你快闭嘴吧!
鬼刃第一次觉得培养出这么多二傻子,是她的过错。她一刻都不肯停,怕自己冷静下来,就有可能让姜梨苏醒。她争分夺秒的四顾,一把抽出了林令腰上的佩剑。
她要去沾点血!
执剑的手被一人扣住了,鬼刃早料到付锦衾会夺剑,手腕翻转,二人于顷刻之间交手数招。平灵没想到他们会打起来,楞在当场,忘了拦阻。鬼刃知道以现在的功力打不过付锦衾,飞身而出,直跃酆记门前而去。
“我是嚣奇门主姜梨,要杀我的,滚出来相见!”
这一声暴喝混杂着浑厚的内力,几乎震醒了整座乐安。平灵等人傻了,天机暗影也傻了,付瑶从床上半坐起身,不知这人是在作什么死!
这里面最傻眼的其实是老顾,他费尽心机买通杀手进城,以重金做引,就是怕他们顾忌姜梨身份而打退堂鼓,知道姜梨身份的自然也有,终究还是少数,非到万不得已时候,谁会愿意去暗杀刺客门之主!
“她说她是谁?”其中一个刺客重听一般的问。
“嚣奇门主——”另一个也有点傻眼,“姜梨。”
“我说怎么值三箱金子呢!我这种小角色居然是来杀姜梨的?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杀鸡焉用宰牛刀。不对,我们才是鸡,我们是蚍蜉戴盆,以指挠沸,布鼓雷门。”
这是个读过书的,边说边顺着墙根走,人家不打了。
另有旁的人在边上打气,还有把刀掏出来的,“别妄自菲薄,要我说,不如趁着今日人多,一不做二不休。出钱的金主不是说了吗,姜梨有走火入魔的趋势,功力早已大不如前了。”
“你还信那个狗屁金主的话?那人纯是个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