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卖玉的掌柜走了,付瑶又提着食盒来了,她今日在付锦衾这里吃饭,折玉、听风摆桌,姐弟俩就在铺子里闲聊。柳家媳妇的话充斥在耳朵里,怎么都筛不走,只依稀听到几句:白折腾、早该如此,你非不听我的劝等词。
付锦衾没说话,也许是说了她没听见。
柳大媳妇一直在她跟前念叨,以至于她再好的耳力都及不上她的话。
“依我看这样最好,两边就此断了。”
恍惚里,姜梨似乎听见付瑶说了这么一句话,重听似的偏过一边耳朵,打算再听听真切,结果进到耳朵里的只有——
“家里六个孩子,谁也没出过这个钱,就我们老大孝顺又老实。你说那马是寻常人家年年扎得起的吗?”
春风拂面,公爹和马,姜梨驴都不想做了,随便糊弄了个东西就收了工,顺便让平灵他们手上快点儿。
终于做完一套“八骏图”,她连人带马地往外赶。
“没想到你们做一套东西这么快。”
“下次你再来,还能更快。赶紧走吧,孩子还等你回家做饭呢。”
八匹纸马并一头驴套上车,才算彻底清净下来。
平灵在边上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准知道她为什么出来。
“您倒是去呀,一连看了人好些天,嘴里打怵腿也打怵。”
姜梨没还嘴,若有似无的看向对面,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反倒是余光里多了一身水色长裙。
她知道那人是谁,直接抬起眼跟付瑶对视。
姜梨知道她乐见其成,巴不得她跟付锦衾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她无意与她纠缠。付瑶似是也没多余的话跟她说,只在她看过来时挑了下眉梢。
其实付瑶心里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快意,姜梨离开以后就垂下了嘴角。
她弟弟心里不痛快,越不表现出来越说明这件事在他心里压得越重。他所处的位置何尝允许他为她做那些,天机阁不能成为是非之地,他却选择了将最麻烦的她养在身边。他有过挣扎,动过很多次斩断一切的心思,却最终败给了自己的心。
他在等姜梨找他,她劝得再多也换不来他一句松口的话。
那么个精透的人,偏在这件事上生出了死心眼。
怎么这世上就姜疯子一个住到他心里的人了呢?
离开付记走回林府,付瑶在育着一树花苞的迎春树下坐下了。心相体现到面相上,便是一张愤愤不平,又愁苦无比的表情。
林执刚从前院衙门回来,穿过月亮门时瞧见付瑶,以为她和付锦衾又吵架了,关切地走过来道,“又吵输了?”
没有姜梨的时候,这对姐弟也总吵架,都是杂七杂八的小事,闹过就算过了。这段时间不知是怎么了,经常吵,林执听不到内容,只知道付瑶每次都会被气得七窍生烟。
“什么叫又?我跟我弟弟分什么输赢。”付瑶哧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