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遮住脸颊,攥紧垫子一角。
见她许久没有回应,周进烦躁地轻拧眉心,磕磕烟灰,转过头,“听见没有?”
女人仍低着头,两条细细的腿弯折着,肩膀轻轻耸动,却不答话。
“方璃?”
到底有不忍心,他皱着眉凑近,伸手,将她浓密卷发拨到耳后。方璃稍稍仰起脸,斜他一眼,眼圈红红的。
周进一顿。
她一哭,刚才的气瞬间消了大半。手指微动,强忍住把她搂进怀中的冲动。
“反正……也没人在乎我……”
她吸吸鼻子,轻声说。
“说什么呢。”心里骤然一痛:“我在乎你。”
方璃摇摇头,推开他一点,眼里凝结着一点水汽。
“可你离我太远了。”她说,眼神很安静,寂寂地环视一圈客厅:“我有时候都觉得——你,你是我臆想出来的人,其实是不存在的。”
“别胡说。”声音缓了。
再忍不住,长臂一展,把人圈进怀里。
“真的。”乖乖地躺进他胸膛,啜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在一起也就十多天,剩下的只有声音,图像……还不够虚幻的吗?”
垂下头,声音更低:“我要是哪天出了什么事……都没有人知道。”
明明是两个人,却比一个人还孤独。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他低叹,刚才的怒意却被她此刻的无助搅乱,只剩下心疼。
“哥,对不起……”
环住他脖子,下巴抵在他肩上,解释:“其实我平常没有的,真的,你相信我……我去是因为——我昨天…昨天,又被画廊退画了。”
腰身被一双铁臂箍住,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起。
这种方面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方璃回忆起画廊老板的话,那些卖不出去的画,像是终于找到人倾诉:
“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颜料好贵,画布也好贵。”想到他抽的那些最廉价的烟,总是穿最便宜的衣服,还有一年到头无休假的工作赚钱,心里更难受:“可是我画的都是垃圾,都没有人喜欢……”
“哥,真的对不起……”
埋进他脖颈,闻着他身上浓烈的味道。
陌生是有,但更多的,还是依赖。
每次窝在他怀里,这些好像都不再是事情。哪怕一辈子画不出什么,赚不了很多钱,只要他在,生活就很幸福,很有希望。可是他不在,所有负面情绪都压在心里,渐渐积压,情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