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焕瞄了顾行舟一眼,嘟囔了一句点菜还挺快,就将菜单塞到温尔雅手中:多补补,来点烤生蚝、烤大腰子什么的。
不行!顾行舟立刻抬起头,表情严肃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听他说为什么不行,温尔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一看,是导演打来的。
徐导和温尔雅合作过许多次,他的性子有些拖沓,不是要紧的事情,他一般不会直接打电话过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温尔雅都没顾上起身,赶忙接通,不小心摁到外放,徐导略显无奈与疲惫的声音就冒了出来:咱们送上去的本子,那边二轮反馈下来了,想一起聊一聊,挺着急的。你那边方便吗?
温尔雅连声答了几个方便,示意了严焕和顾行舟一下,她就去外面了。
这个项目就是严焕刚刚提到的超甜蜜题材,第一轮卡了很久,可以说是温尔雅做编剧这几年修改过最多遍的项目了,好不容易推进到二轮,她听徐导现在的语气,估计情况也不怎么乐观。
果然,她一边走着,徐导的叹息就钻进了耳朵:他们这个第二轮和第一轮审的人不是同一批,想法挺多的。我看了一下,和之前提的意见有些矛盾。
温尔雅无语。
出门被热风一吹,温尔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她看来,这样的大幅度修改比重写还要麻烦,这本子要不是她夭折了无数个言情项目后唯一存活的甜宠剧,她早就‐‐还是得伺候。
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吗?&lso;八岁&rso;的我好累。
三十八岁的我也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不如转行卖红薯去吧。
两人私下关系很好,嘻嘻哈哈了几句,双双苦笑了声。徐导扯回了正题:那我先挂了,拉个群聊,群里说。
行。
温尔雅回答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拿离耳边,插上耳机。
耳机被塞进耳朵的瞬间,她深呼吸了下,将心中那团似乎要烧起来的名为烦躁和紧张的无形火压了压。
这么多年了,她依然讨厌任何类型的修改。
每次沟通都像讨价还价,对方要杀内容的价,人设风格细节都要雕琢几刀才肯买走。而自己呢?只能推销自己的作品哪儿哪儿都好,希望对方手下留情。
最后的结果也能预见。
一定是妥协。
手机又响了起来,温尔雅打起精神,接通后先问好了一句。
对方很客气,开始前还寒暄了两句:我知道温老师比较擅长写悬疑,现在在我们这边播的那部剧的收视数据就不错,咱们这个甜宠呢温老师的个人风格还是比较强的。
对方的话让温尔雅干笑了两声,她还不至于好赖话都分辨不出来,张口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哪个少女不想写甜甜的爱情呢?
众人佯装欢声笑语了一番后,总算迎来了正题。
今年的六月热得出奇,听着对方一个接一个的建议,温尔雅的汗很快就开始顺着额头往外冒。为了凉快些,她开始有些分心地沿着街道走下去,听到那边一声温老师,才停下脚步。
对方问:我们什么时候再碰一下呢?
温尔雅:我争取这两天修改出来一版,今天周四,您看下周一方便吗?
可以呀,可以呀。温老师还是这么有效率。
恰巧停在一家蛋糕店前,温尔雅忽地想起来,她今天的生日还没过完。
电话挂断,她待在原地没动弹,一阵疲惫感迅速席卷全身,刚刚下意识上扬的嘴角随之垮掉。直到透过玻璃的反光,温尔雅看到顾行舟站在自己身后,她转头对着他再次挂上笑容,露出了招牌酒窝。
顾老师,你们不会是吃完了吧?
他们这行的人不管对方是做什么的,都要尊称对方一声老师。
顾行舟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扬起手上的单肩包:严焕有急事先走了。
没给我打包点?
温尔雅看着顾行舟空空如也的左手,眉头比刚刚开会时皱得还紧。她刚刚只喝了一口热水,这顿生日晚宴,就结束了?
烧烤容易上火,不适合你。顾行舟一本正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塞到温尔雅的包中,注意事项和吃什么,我都写在上面了。
刚刚酝酿起的那一丝矫情的悲伤顷刻被无语席卷,温尔雅接过自己的包,和顾行舟大眼瞪小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