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明明早已说过,可柏若风忍了又忍,没忍住再三劝道:“你对我有所求,我却不可能给你想要的。方宥丞,别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了。”
“你可以一直拒绝。”方宥丞听懂了,他眸色微暗,本就漆黑的眼睛沉郁如墨,“但不能要求我放弃,那是我自己的事了。”
柏若风忽然笑了,半是真心半是玩笑,睨着他道:“难道你以为你这般,我能全然无视吗?倒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折磨人的刽子手。”
他从怀里夹出那枚随方宥丞长大的羊脂白玉,放在方宥丞面前桌上。视线擦过方宥丞面上,他勾唇,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这么珍贵的东西,殿下好好拿着。以后再有事,还是给末将令牌吧。”
就好像只是做了个简单的交接,柏若风没有一点留恋,放下玉佩抬腿离开。步步生风,掀起的红衣若火莲摇曳,东宫内的温度似乎都随着他离去而降下。
方宥丞看着他离开书房,捏起玉佩缓缓坐下。被拒绝似乎是一件永远无法适应的事情。他撑着额头,闪过无数思绪,纷纷扬扬,没有一个能教他怎么做。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想法能宽慰自己:至少,他没有推辞统领龙武军。
柏若风不知他所想,只道玉佩珍贵,不是他该拿的。此刻他脑中嗡鸣,乱糟糟的思绪一团团压迫着他的神经,叫他生起头疼来。
方宥丞的存在,好像从一开始就让他头疼。
亲人是既往,是过去与现在。而爱人是未定,是未来。无法许诺的未来不如一开始就断的干净,不留半分可能,这才是对彼此最好的做法。
柏若风揉了揉太阳穴,反复告诉自己,你不能表现出半分心软。
他心不在焉想着其他事,疾步出了书房,在东宫内行走时没留意,一下子撞倒了弓腰前行的春福。
春福正领着个小太监抱着一堆画卷。被他这么一撞,卷起的画卷一下子掉在地上,好几副掉下时带子散开,露出上边巧笑倩兮的美人画像。
柏若风道:“抱歉。”说完条件反射蹲下替春福捡东西。
“这可折煞奴才了。”春福忙拦住他,“公子且去忙,我们慢慢捡。”
“没事。”柏若风捡了一半,才发现手上都是些年轻女子画像。
其中有一副画像上的人让他觉得十分眼熟,他盯着那画看了会儿,见上面女子面貌清雅,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额间一枚小痣。
柏若风瞬间清醒了过来,顾不上其他,往下一拉,见上面写着名字赫然是段丞相的小女段锦诗,印证了他的猜测。
怎么把大哥的事给忘了。柏若风急急抓住春福手臂,问,“这些画是今年准备选入宫的秀女?怎么送东宫来了?”
春福想了想,“公子近些天在外还不知道,陛下准备给殿下选妃。皇后娘娘挑中了些贵女,让送来给殿下看看。”
“她怎么做秀女了?”柏若风一拍脑门,把画急急卷起来,还回去。“我忽然想起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