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的。”道士的语气说是胸有成竹,不如说是理所当然。
丐儿愠容道:“你不能伤害他,团头不会放过侬的!”
道士笑笑说:“你们团头恐怕也活不久了。”
丐儿愣了一愣,想是那道人词穷,才说出这番话,便也不睬他,兀自大步走去。
道士尾随着他,穿过几条巷子,时而钻入腥臭的陋巷,时而是仅容一人的狭道,如此回旋了一个又一个拐弯,才来到一个地方。
那地方的土墙霉迹斑斑,门扉歪倒一侧,门梁也摇摇欲坠,门前地上有处凹陷,积了发臭的泥水。
此处正好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晦暗不说,还比外头冷上几倍。
道士呼了口气,像是要赶走什么讨厌的东西似的。
他推开门,门不安的摇晃了一阵。
昏暗的室内,有个人斜卧在地上。
“是……”道士睁大双目,企图让眼睛更快适应昏沉的光线,“是神算张铁桥吗?”
那人的肩头耸了耸,慢慢转过身子,瞥了一眼道人,又再闭上眼睛。
道士注意到,当那人睁眼时,暴露在弱光下的瞳孔亮了一下。
这个“亮”很是诡异,就像野兽在夜里反光的眼睛一般。
站在道士后面的乞丐说话了:“张爷不想见你。”
道士不理他,跨步上前,在那人身旁单膝跪下。
“我听说……”道士说,“你是这么做的。”道士冷不防伸手,紧紧握实那人的手。
那人倏地整个弹起,紧闭的眼睛也弹开了。
他口中发出连续不断的呢喃声,全身犹如松脱的玩偶般狂抖,嘴唇歪成诡异的形状,冷汗迫不及待的溢出毛孔,沾湿他的每一根毛发。
这下道士可看清楚了!
那人年近四十,眼球凸得几乎要掉出眼眶,脸色潮红,脖子粗得可说是异常。
依现代术语,他的种种症状是甲状腺机能亢进。
看着那人眼中泛着狂乱的神采,道士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张铁桥……
不消多说,诸位也知道那人便是张铁桥了。
他忽然停止颤抖,惶恐的坐起身来,愤怒的瞪着道士。
他这一瞪,眼珠子又在眼眶中滚了一下,道士差点做出要接住它的动作!
“你!”张铁桥喊道,“究竟何人?”
门口的乞丐忙问:“张爷,有否要我效劳的?”
“你们全滚出去!让这道长留下!”
乞丐们一听,起哄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把门掩上,回到街市讨生活去了。
室内恢复了宁静,张铁桥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些,只是手心仍然沁着一层厚厚的汗水。
“你看见了什么?”道士平静的问。
“我陷入了一片虚空……我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