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宫的殿门大开。
远远便透过那扇门,看到宋琅坐在一片灯火通明里,面前烧了三盆猩红的炭火,热气在空气中蜿蜒向上,形成一段透明的气流。
而殿外是一片天寒地冻。
宋琅看着纪敏骞和迎熹从风雪中慢慢朝他走来,二人都披翡翠色的兔绒斗篷,好一对璧人,让他原本冷寂的心愈发冰寒。
他与纪敏骞,迎熹还有江柍四人打小一起长大,若是江柍能与他永结为好,他也是很乐意将纪敏骞和迎熹撮合到一起的。可惜如今,江柍另有所爱,他这样可怜地落了单,但愿纪敏骞与迎熹始终是逢场做戏,而非假戏真做吧。
否则,老天爷岂非太过不公?
“微臣(臣妾)参见陛下,陛下福绥永安。”
一声拜见,将宋琅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回神,蓦然发现眼角竟有些湿润,他仰头不动声色地逼退了这浅淡的泪意,才道:“起来吧。”
纪敏骞问道:“不知陛下深夜传召微臣所谓何事。”
这样问着,抬头一看,竟见宋琅浑身都是血,这血痕早已变成深褐色,有几滩恰好落在衣服上的龙纹上,原本威严的龙首,顿时变得有几分可怕。
宋琅的脸色白得几近透明,他本就常年透着三分病气,眼眸淡淡扫过来的时候,一股令人细思极恐的深沉感便扑面压迫过来。
何况他身后还站着一排神鹰队的高手,个个身躯凛然,给人无形压迫感。
“带上来。”宋琅道。
偏殿响起佩刀叮咚作响的声音,有人走了过来,撩起一排龟背织抹绿珠帘,两个侍卫把太后带到正堂,而后无声退下。
迎熹看到太后,下意识上前两步,一急,脱口而出:“母后。”
太后巍然站着,并没往迎熹那里看一眼。
纪敏骞眉头一皱,提醒道:“夫人慎言。”
迎熹这才意识到,这屋里还有这么多不知道她真实身份之人,可事到如今,哪怕身份暴露又如何,左右不是她去收拾烂摊子。她看向宋琅:“皇兄想对母后做什么!”
纪敏骞心都要跳出来,急急又道一遍:“夫人!慎言!”
宋琅挑了眉,笑道:“无妨,屋里除了祁世之外,都是聋哑之人。”
神鹰队里这批聋哑者,既能保守秘密,又能护卫他安全。
他跷起二郎腿,对迎熹说道:“你叫朕一声皇兄,朕也顾念儿时一同长大的情分,今日叫你过来,是成全你的孝心。”
迎熹不作他想,眼眸一亮:“真的?”
宋琅笑意更深:“自然。”
迎熹自幼被太后保护的太好,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第一反应仍是把人往善良了想,以为宋琅愿意放过太后,登时咧嘴笑起来,感动得眼泪汪汪:“迎熹多谢皇兄!”
说着话已经跪了下来。
太后拧眉,目光中乌云压顶般的阴沉。
宋琅被迎熹这个动作取悦到了,顿时笑出了声,说道:“好啊,迎熹如此谢朕,原本朕只是念你孝顺,想让你见太后最后一面,这下可要改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