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方落,黑龙断首,情势堪危。
华韶彦状若沉吟道:“虚晃一招,刺其要冲,诱敌深入。”
黑子再落,割发断首,劣势渐消。
青衫男子莞尔,“放走祸首,恐后患无穷。”
华韶彦落子应对:“北方云动,战事再起,已不可避免,做生不如做熟。谁知道这一招后会引出多少变数?起码暗中深藏之人必会露出破绽。你今日放他,人情债欠,他日未必换不回好处,何乐不为?”
青衫男子手执黑子举棋不定,良久子落,“放人也是技术活儿。”
华韶彦蹙眉,“此话你从何处听来?”
青衫男子淡笑,如轻云带风,飘渺迷幻,“自然是……我家妹子。”
“谁是你家妹子?你家明明就没有闺女!”唇间发出轻微的咬牙切齿之音。
青衫男子看着对面面色渐黑的华韶彦,剑眉微挑,挑衅一笑,“她一日唤我大哥,便是我家妹子。不过,若你实在不喜,我不介意换个称呼。”
“尔敢!”
“反正你脱身之日尚早……”青衫男子掐指一算,清淡的目光落到华韶彦脸上,带着三分戏谑之色,“再说有人给你侯爷和公主递信,怕他们二老有所怀疑,恐你是替人顶罪……我也不是没有出手的可能……”
“啪——”手掌拍下,黑白上下震荡,阵局丝毫未乱,砰然勃发的怒火俄而偃旗息鼓,黑眸波光一闪,满眼笃定坚持,“不管发生什么,我信她不会弃我而去。”
“你此时自身难保,何以如此笃信?”
“她说会等我回家。”
青衫男子眸色一黯,戏谑尽去,艳羡浮升,那蕴藏在眼底深处的无限落寞一闪即逝,波澜不惊地叮嘱说:“近日,你自小心。”
华韶彦点点头,身形未动,依旧盘膝坐在棋桌前,静静地注视着棋盘,似在观察分析棋局走势,“若有万一……替我保护她,照顾她!”
“刚还信誓旦旦,怎么这一会儿工夫便没了底气?”青衫男子沉声不满,“她视我为友为兄,我自不会看她受苦。所以,你记住,没有万一,若是真有,那我必不会客气。”
挥袖起身,弹去衣衫上沾上的草屑,青衫男子恢复了儒雅淡然,转身欲走,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望了眼华韶彦面前的棋盘,轻声道:“我先去了,留此残局,但看结果。”
牢门落锁,青衫男子消失了。
华韶彦仰面看向黑沉阴湿的牢壁,黑眸中波涛暗涌,“青黛,等我……”
端阳公主寝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