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乔“雍王,该走了。”
李贤侧头了苏子乔一眼,原本还用手支着脑袋的,这下干脆直接半趴在桌上了。
李贤声音带着慵懒,嘟囔着,“出息吧,就你没趴下。是该走了,可到底走去哪儿呢”
苏子乔笑着上前,想将他扶起来,“你想走去哪儿”
李贤却不配合,他只是几不可闻地说道“我想去哪儿我哪儿也不能去,只能留在长安。子乔,我羡慕你啊。”
苏子乔微微一怔,望向李贤。
趴在案桌上的李贤半边脸埋在了阴影里,语气像是喝醉了,又像是没喝醉,他低声说道“太子阿兄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父亲的头疾这两年虽不曾像过去那样发作得频繁,但许多事情都已经交给了母亲和太子阿兄处理。西台侍郎既是东宫属官,又是太子阿兄的岳父、我母亲的表兄,太子阿兄如今动辄卧病在床,东宫的政事几乎是由杨思俭和戴至德处理。子乔,我问你,若是太子阿兄”
还不等李贤把话说完,苏子乔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雍王,请慎言。”
原本半趴在案桌上的李贤将身体撑了起来,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窗户前方,语气漫不经心的,“我话都还没说完呢,慎言什么”
苏子乔着雍王那颀长的身影,音量不见提高,却隐隐透着几分冷意,“正是子乔不知您要说什么,才提醒您慎思慎言慎行。”
皇家这种复杂的血脉关系和感情,从来都不是外人所能体会的。
李贤从小聪颖,却不讨皇后殿下的欢心。
纵然朝臣对他称赞有加,圣人李治对他也颇为喜,今年夏天更是直接将本是潞王的李贤,改封为雍王。
着确实是一个很受父亲宠的皇子。
可事实上,真是那样吗
上元之夜,长安的夜到处张灯结彩,外面人声沸腾,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与此刻房中的静谧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贤站在窗户前方,望着楼下的人群,忽然笑道“还是太平好。”
苏子乔愣住,随即上前走到李贤的身旁。
李贤的目光落在人群中的某一处,笑道“我说怎么叫季童来喝酒,他却说要当值。原来是太平和永安几个小家伙出来玩了。”
苏子乔有些惊讶,顺着李贤的目光下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到有几个小家伙走在街上,在他们周围,有不少人在护着,羽林军小分队的常服侍卫分散在人群里,不动声色。穿着一身常服的周季童,正陪在两个小贵主身旁。
芙蓉楼有七层之高,他们所处的雅间又在顶楼。
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认出几个人,实属不易。
苏子乔讶然,他没想到李贤的目力居然这样好。
李贤似随意地斜倚在窗边,嘴角噙着一抹复杂的笑意,“母亲从小就疼太平,华阳夫人在宫中的时候,曾经说过太平与母亲是心有灵犀,能感知母亲的心意。可这么多年了,太平见到我,总是十分欢喜的模样。”
小公主见到二兄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
可她也会生气会撒娇,会向二兄提出许多似荒唐的要求。
三天两头就要找二兄,二兄纳了王妃之后,更是时不时就往雍王府跑,说是要去阿嫂和未来的小侄儿。
李沄对兄长们的感情,并不与母亲的心意一致。
李贤都能想象到若是此刻楼下的李沄,若是到了他会是什么模样。
她定然是有些惊讶,瞪着那双漂亮灵动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