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缓缓睁开双眸,翡翠色眼底倒印天光,深邃神秘如远古星空。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声音又低又沉闷,全然不见平日的散漫。
慕白蔹从未见过容瑾有如此严肃的时候。
“放?”端木见渊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低低笑了好一会儿,“当年,孤布阵导引星辰之力,最后关头为秦国那厮所杀。仪式中断,国师未能成功献祭,因而血莲未成。如今,我们要想彻底引下星辰之力解开封印,尚需一位术士的血祭啊。你看啊,现在站在水华台上的术士,一个是你,一个是长宁。容侯非一人之容侯,乃秦之柱石,封天印破后,还要成为有容氏的倚仗。而长宁一介孤女,无足轻重,孤觉得,这个献祭之人,长宁甚是合适。”
容瑾捧着漆木盒子的手骤然收紧,目光凌厉:“你一开始就没想过放了她?”
端木见渊不置可否。
“她可是你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端木见渊好笑地看着容瑾:“为了帝位,孤连最敬爱的姐姐都下手了,一个外甥女又如何?封天印破,在这漫天冰雪中,长宁这小身板也逃不过被冰雪掩埋的命运。既然横竖都要死,不如死得有价值些。”而且,他不信容瑾愿意牺牲自己。
最后一句话,端木见渊没有说出口。他目光瞥向慕白蔹,只见一道紫光闪过,慕白蔹手掌处赫然多了一道血痕。
一粒血珠无声滚落,滴在干涸的血迹之上。
嗡嗡嗡——
水华台震颤。
端木见渊拽过慕白蔹的手,将她手掌按在台上。
鲜血没入水华台,干涸的血迹得了滋养,如水流一般动了起来。与此同时,玄天珠导引而下的星辰之力也顺着血痕流向水华台中心。
整座高台像是活了过来,如一个怪物般贪婪地吸食着鲜血。更糟糕的是,为了防止猎物逃跑,台上的天地元气凝聚,结成数道看不见的绳子紧紧将慕白蔹的手缠绕,令她动弹不得。
慕白蔹挣不脱逃不开,只能惨白着一张脸看着身体的血被吸食。
而且,失血的速度越来越快。
容瑾瞳孔一缩,大跨步上前拽住慕白蔹的手。但不管他如何驱动天地元气对抗法阵,慕白蔹的血还是不停地被水华台吸走。
冰屑飘落在他睫毛之上,不消一会儿,融化成水。雪水和汗水混杂,一滴滴滴落在台上。
“没用的,法阵一旦开启就不会停下。除非你像当年流顺之那样杀了我,强行中断。那样的话,等同你放弃了开启封天印。”端木见渊站在水华台中心,掌中血玉萧光芒浮动,“你要放弃吗?放弃封天印中的族人?这么多年,你辛苦奔走列国,在诸国君眼皮子底下收集玄天珠,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就这样放弃吗?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族人可一直期盼着你呢!”